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妄之白梦月的现代都市小说《玄蛇在侧全集阅读》,由网络作家“南芜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网文大咖“南芜月”大大的最新完结小说《玄蛇在侧全集阅读》,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悬疑惊悚,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角色柳妄之白梦月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他一声,听他“嗯”了一下,接着道,“等某天你腻了我之后,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难道真的,会把我送给后山的那些东西吗?之前他说过,让我做好一辈子跟着他还债的准备。可他毕竟是个男人,也总会对我有失去新鲜感的那一天。现在他可以看在这层关系上护着我,那到时候他失去兴致了,又会怎么做?柳妄之沉默了一会儿,薄唇凑到我后颈上......
《玄蛇在侧全集阅读》精彩片段
我察觉到他贴过来,手臂还勾住了我的腰,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皱着眉奋力挣扎起来。
“别闹,乖一点。”柳妄之摁住我的手脚,把我扯到怀里,“累了就睡,今天不欺负你。”
……还知道自己平时是在欺负我呢,这蛇还算是有点良知。
我确实又累又困,见他只是抱着我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做,身子也跟着慢慢放松下来。
屋里的烛火跳跃着,我累却睡不着,想起不久前他和那纸人老太的对话,心里像是梗了块石头。
“柳妄之。”我背对着他叫了他一声,听他“嗯”了一下,接着道,“等某天你腻了我之后,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难道真的,会把我送给后山的那些东西吗?
之前他说过,让我做好一辈子跟着他还债的准备。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也总会对我有失去新鲜感的那一天。
现在他可以看在这层关系上护着我,那到时候他失去兴致了,又会怎么做?
柳妄之沉默了一会儿,薄唇凑到我后颈上亲了一下,低醇的嗓音有点懒:“害怕了?”
我的后背僵了一下,背对他不动声色的道:“虽然不知道你和后山的东西有什么牵扯,但你们已经说好了,不是么?”
还是当着我的面说的,说的时候不咸不淡,就像在讨论怎么处理不要的破布娃娃。
身后那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搭在我腰身的手滑到我腿侧,鼻尖蹭着我的肩窝:“我也保不准将来的事会怎么样,但只要我想,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决定。”
他说得没错,只要他想,缠着我,或是放了我,又或者把我送到那些东西手上,全在他一念之间。
我咬着唇不吭声,齿印发白快要透出血渍,身子却忽然被人掰着转过去,圈进一个散发着草木馨香的怀里。
柳妄之抱着我,在我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拍,醇沉的嗓音落在耳畔,轻得出现了一刹那幻觉般的温柔,“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给他们。”
“永远不会。”
我整个人一愣,嘴巴张了张却出不了声,宛若如鲠在喉。
他毕竟是蛇,不说男人的话有几分是真,蛇的保证又有几分可信?
又或者说,究竟能不能信?
“睡着了?”见我久久没动一下,柳妄之把我拉开一点,垂眸望着我。
我咽了口苦涩的唾沫,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滑到嘴边的话,带着些犹豫:“柳妄之……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那些东西趁你不在开始打上了梦月的注意,我想请你帮帮忙,帮白家,还有村子,渡过这次的难关。”
“之后你想让白家归还欠你的东西也好,想让我一辈子跟着你还债也好,我都答应你。”
“且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柳妄之的保证我不确定能有多久,但目前他还对我有兴趣,我就得抓住这个机会,让他发挥他的作用。
反正我生来就是个蛇伢女,躲不过也逃不掉,也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别的未来。
那不如趁现在,想法子让他成为我的武器,以来平息这场被我带来的劫难。
柳妄之静静看了我好一会儿,眼眸犹如一潭花落不惊的池水,他用指尖绕着我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说:“你爸给我喝毒酒,你倒是想得开,还想让我帮你护着白家。”
我抿了抿唇,挪动身子,朝他靠近了一点,睁着水润润的眼与对视:“我会让他跟你道歉的,所以,你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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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举着一双长了灰毛的利爪,从几步外的坡上朝我飞身扑来,我呼吸一顿,两只脚凌乱的往后急退几步,然后想也没想,直接掉头就朝身后下坡的方向跑!
“白汀月!你给我站住!”
纸人老太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本来纸扎的东西就轻,她跑起来的速度也快,身后不停响着纸张摩擦发出的噪音,“刷啦唰啦”的越来越近,在一片黑暗里就跟催命咒一样。
我的心脏在咚咚狂跳,听见她在后面不停喊我的名字,还有那越来越近的纸声,脚下步子更是越迈越大,一刻也不敢慢下速度。
先前摸到红绳的手还一直没有松开,此刻那片冰凉的蛇鳞就被我攥在手心里。
薄而锋利的边缘几乎要割破皮表刺进血肉,我压根顾不得疼,抓着它奋力奔跑,边使劲大喊:“白汀月——!白汀月你在哪里——!救命啊白汀月——!”
当初白汀月给我这片蛇鳞的时候就说过,遇到事情就能用这东西召唤他。
我从来没有试过,也不知道这样喊究竟有没有用,但眼下在这片幽深到不见头的林子里,它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哈哈,你不用叫了,你们白家竟然蠢到去得罪他,现在他怕是新鲜感到了头,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了。”纸人老太像是听了笑话似的,边追着我,边在我身后放肆的大笑。
我心里蓦地一沉,这才想起之前我爸对他做的事。
不说白汀月本来就性子寡淡,这下旧债新仇叠在一起,只怕是被这纸扎的东西给说对了,他不会有闲心再来管我死活。
周围风不动,树不摇,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我心里唯一的希冀,就在这片阴冷的寂静里,一点点的逐渐熄灭。
林子实在太深了,又是条往下倾斜的下坡路,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脚下忽然一个踏空,整个人控制不住猛地摔飞出去!
失重的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疲倦到快脱力的身体已经有些麻木,心知躲不过这一劫了,干脆就闭上眼,任由自己就这样跌倒。
就在这时,一道长条暗影从上空垂落,接着有什么冷滑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腰,稍微带点力度往上一拽,我眼见着要摔倒的身子立马就被带着腾空而起!
我大惊失色,抱着腰间的东西猛地抬头看,只见一条浑身鳞片泛着清光的大蛇正盘在树梢上,淡然垂下它修长的蛇尾,灵活地把我缠卷着往它身上拉!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条黑色大蛇,眼睛顷刻亮起来,下意识主动朝它伸出手:“白汀月!”
乍然间,白色烟雾袅袅升起,大蛇转眼化作了一道修长俊朗的身影,男人结实的双臂朝我张开,我掉进了他散发着草木馨香的怀里。
心头的激动,和绝处逢生后的惊喜交织在一起,害怕和惶恐显得没那么要紧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搂着白汀月的脖子,把整个人缩在他的怀中,两手紧抓着他的衣襟,脊背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白汀月垂眸扫了我一眼,手掌扶在我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而后转动目光,居高临下地看向树下。
“活腻了么,连她也敢动?”他神色冰冷,低沉的嗓音冽得像壶寒酒。
纸人老太站在树下,歪着那张诡异的笑脸,语调怪异地说:“蛇君,不是说好不会干涉我们么,您这是打算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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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会是温情呢。
他连我的召唤都不应,当真是寡情。
一连好几天,李珩都是半夜三更偷偷来找梦月。
两人嘀嘀咕咕在门口亲昵一番,李珩门也没进,当晚又回去了。
我睡得浅,每次都会被他们吵醒,有时困烦了很想开门喊他们到屋里唠去,但怕大晚上被我爸知道李珩这不要命的玩法,到时候闹起来,让梦月他们俩下不来台。
所以就算了。
难得今天我起床的时候碰到梦月,她开门的时候正好我刚关门,两人抬头对视一眼,都微微愣了下。
“梦月,起这么早啊。”我扯着嘴角,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
这是我们时隔多日头一回面对面说话,她转身掩上门以后,才是应了声:“嗯。你要出去?”
现在家里不怕蛇的只有我,家里的食物吃一天少一天,还是得有人去菜园摘菜。
所以每天早上我都会早起出门,提着篮子到外面弄点新鲜的蔬菜,一部放在邻居家门口,一部分带回自己家。
我怕她又想起后娘的事,只好找了个借口含糊过去:“没,这不是刚起,打算吃早餐。”
梦月什么也没说,直接与我擦身而过。
她今天穿了身浅色的短裙,衬得脸色红润有光泽,从我旁边过去的时候我的目光还在被她吸引,总觉得梦月几天不见,似乎变得更漂亮了……?
想到这我愣了下,但又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阵子李珩一直陪着她,她心情好了,自然状态也就跟着好。
我看着梦月窈窕的背影,露出了这么多天来,唯一一抹欣慰的笑。
吃过早饭,我去厨房拿摘菜要用的篮子,谁知刚一进去就看到厨房里站着个人
我爸今天做完早饭以后竟然没走,他靠在灶台边,手里拿着我一会儿要用的菜篮子,一副像是在特意等我的模样。
“早。”我面无表情的打了个招呼,然后故意无视他,打算拿另外一个菜盆出去摘菜。
我爸沉着脸,突然开口:“汀月,这几天晚上,梦月都在见什么人?”
我拿东西的动作顿了下,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继续把盆子拿起来,直起身说,“除了李珩,还能有谁。”
“李珩?”我爸微怔,转而皱起眉,“你确定吗,确定这小子这么不怕死,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天天来找梦月?”
他这话倒把我问住了,我只知道梦月每天晚上跟男人在家门口幽会,但这要不是李珩,还能是谁?
只是我爸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村里到处都是蛇,李珩他是怎么每天来来回回,又一点事儿都没有的?
没等我回答,我爸往灶台上放下篮子,拳头垂着手心,自言自语地往外走,“不行,我得打个电话给李珩家,先问问再说。”
我看着被他放回去的菜篮,脸色慢慢沉下来,心里浮出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全然没了心情出门。
梦月白天哪儿也不去,只待在家里,我直接去了她房间,抬手正准备敲门,忽然听见她在里面打电话。
“你还说呢,让你来我家里住你不肯,现在见不着,又想我了?”
她这样软声软语的说话,电话那头除了李珩,还会是谁?
看来是我爸多虑了。
不过为了李珩的安全,今晚有机会我还是跟他说一声,要么喊他住在白家算了。
深夜的时候,迟迟没听见门外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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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儿的吹着风,喝着冰汽水,最后被我不合时宜的话题,硬是把气氛搅得稀烂。
我抱着滴水的玻璃瓶一直不吭声,柳妄之陪着我站了一会儿,侧头看着我:“汽水喝完没有。”
“啊……”我低头瞅了一眼还剩大半瓶的橘子汽水,摇了摇头,“没有,不想喝了。”
“嗯。”柳妄之骨节分明的手从我这儿拿走了汽水瓶,转身往小卖部那头走,“在这里等我。”
我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站在这等他,脑袋里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该想点什么。
不过还个瓶子,两三分钟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灯照不了那么远,看不清他买了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原路走回了我家,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只留了一盏小夜灯。
我爸他们都以为柳妄之真是我男朋友,在我们这里,带回家的基本就算是稳定了,所以也没特意给他收拾出客房。
柳妄之对我房间也不陌生,我让他先在床上坐会儿,自己从柜子里拿了套睡衣,端着洗漱盆去洗澡了。
我们村虽然离城里远,但是各家条件都不错,日常该有的家电也不缺,洗澡当然也很方便。
我调好水温,就着花洒冲洗头发,忽然间,浴室里隐隐约约飘起一阵草木冷香。
嗅到这股熟悉的香味我倏然睁开眼,刚一转身,整个人突然撞上了一片结实的胸膛。
来不及惊讶,柳妄之就把我轻轻推到了墙上,他搂着我的腰把我抱在怀里,垂眸侧头,含着草木冷香的薄唇贴上我的唇瓣,吻得极尽缠绵。
水蒸气散开,浴室变得更加闷热,他下巴抵在我肩上低低的喘气,声音沉醇微哑:“浴室回音太大,别出声。”
我心下一惊,想让他别闹,谁知话刚到嘴边,转眼被迫变成了一声低哼。
柳妄之的眉眼如同被水墨勾勒过,他挑眉一笑,将我的声音尽数封入唇里。
浴室实在太热了,折腾了个把小时柳妄之就放过了我,他把泡沫冲干净,自己先出去了。
我头洗了一半都忘记抹没抹护发素,干脆也不管了,随便把身上冲洗一下,换上睡衣往房里回去。
到了门口,我擦着头发伸手推门,谁知手摸到门边发现房门没关,眼睛往门缝里一看,突然一下睁大了眼!
房里的灯亮着,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床的方向。
柳妄之背靠着床头坐在床边,洗了澡后上半身就没穿衣服,灯光打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将那薄厚完美的胸肌展示无虞。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触上他的胸膛,指尖顺着胸口完美的线条,一路缓缓滑向腹肌。
柳妄之一把捉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眸子里淡得看不出情绪:“手不想要了,可以直说。”
“哎呀!嘶……柳哥哥你轻点儿,抓疼人家的手了。”
女人捂着手腕站在他面前,身上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裙,裙子又透又短,只能堪堪遮到大腿根。
柳妄之松开了她的手,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极淡:“我现在心情还可以,趁你姐回来前,你自己滚出去。”
震惊和诧异在我脑子里炸开,如银瓶迸裂,水花四溅。
原来我没看错,这站在柳妄之面前的女人不是别人,还真是我的妹妹,白梦月!
这大晚上的她不在自己屋里睡觉,穿成这样跑到我房里来干嘛?
就算是找我有事,见我不在也该回去了,怎么还留在这儿对柳妄之勾勾搭搭?
梦月咬着唇不肯走,揉了揉手腕,忽然身子一斜,直接坐到了柳妄之腿上,伸出藕臂勾住他的脖子,软声软语的说:“先别急着赶我走啊柳哥哥,我会的很多,绝对要比姐姐知情识趣,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脚去勾柳妄之的腿,手滑到他胸口,用指尖轻轻画着圈。
柳妄之本来就没穿上衣,梦月这裙子基本也没遮住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凑一块儿,简直让人没眼看。
而且梦月今天白天才定了亲,她好不容易才让李珩答应娶她,这一晚上还没过去,竟然就开始想着琵琶别抱了?
柳妄之好歹名义上是我男朋友,她连这也不顾就罢了,要是知道自己讨好的是一条蛇,怕是不得吓个半死。
我心里闷着口气憋得慌,刚想冲进去把梦月拉走,突然“砰”地一声,就看到柳妄之把她掀到了地上。
梦月惊叫一声,趴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眼泪很快红了眼眶。
柳妄之却无动于衷,眼神疏离带着压迫感,凉凉地看着她:“柳哥哥?你爷爷都得叫我一声老祖,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辈分?”
我承认柳妄之确实长得好看,又有一双眼波濯濯的桃花眼,那样的眼睛总是容易引人陷进去,可偏偏他的眼底,含着的从来都不是情。
梦月初次见他,只是贪图他的皮相,却连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担忧,想推门进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滚。”柳妄之冷淡的丢下一个字。
梦月被他冷漠的眼神吓到了,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嘴跑出了门。
推门的瞬间难免又跟我打了个照面,她的哭声一顿,气恼地瞪了我一眼,光着脚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得庆幸我爸他们的房间跟我们隔得远,这出闹剧才没捅到他们面前。
我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搞不懂这一天天的,都净遇到些什么破事儿。
“白汀月,还不进来?”
房门大敞着,柳妄之靠回床头,手里拿着张湿巾,擦着身上被梦月碰过的地方。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去。
柳妄之扔了纸,坐起来朝我勾勾手:“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放下洗澡盆子,慢慢走到他边上站着。
他扫了我一眼,单手揽过我的腰,直接把我抱到他腿上,漫不经心的说:“看这么久的戏,不累?”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门外。
我心情复杂地望着他,抿了抿唇:“柳妄之,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另有想法?”
我与他也不过是有了层这种关系,显得稍微比旁人亲近。
但他的想法,我目前还猜不透。
柳妄之身子后仰,靠在枕头上散漫地看着我:“你想多了。你在与不在,我都不会。”
我疑惑的皱起眉:“为什么?”
,起身在我锁骨上咬了一下:“因为,我挑食。”
我愣了愣,突然想起晚饭的时候我这样打趣儿过他,但没想到,竟然会被他用到这个方面。
“你这……”坏蛇!
柳妄之难得笑了下,又不说话了。
我等了片刻不见他吭声,想翻身到他旁边睡觉,。
,我脸一热,瞪着柳妄之:“你不是吧,不是才……?”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柳妄之挑了下眉,毫无波澜的歪曲事实。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把手伸向床头柜,把刚才小卖部买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看那盒子,我的脸直接烧了起来,这蛇不愧是成了精的,连这种东西都知道准备充分。
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夏蝉彻夜叫着,春光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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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拄着拐杖不方便,远远朝我伸出一只手,低声说:“最近村里太安静了,我不大放心,就想去后山再探探情况。”
“那您发现什么了?”我把手搭到她手心里,察觉她手很凉,便关切地道:“婆婆您的手好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进屋说,我给您倒杯热茶。”
婆婆拉住了我,摇了摇头:“不进去了。汀月你跟我来,我发现了那些东西的巢穴,正好今晚月圆冲阴虚,那些东西虚弱得很,趁它们没有办法反抗,我们去把它们收了。”
“什么?现在就去?”
我有点措手不及,这大晚上我什么也没准备好,就这么去了,万一失败了还打草惊蛇怎么办?
“别怕,我都准备好了,东西也带齐了,今晚必定成功。”婆婆拍了拍她随身带着的包,语气很笃定。
我见她是认真的,也怕机不可失,便点了点头,壮着胆跟着她往后山走。
路上婆婆一直没跟我说话,我也怕惊动了那些东西,到时候得不偿失,就干脆也不吭声,默默跟在婆婆身后往林子深处走去。
自从那夜在后山遇到白汀月以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这里常年树木茂盛,野藤繁复,光是路边的野草,就足足有半人高。
虽然是夏夜,但林子里阴冷潮湿,只有一点稀疏的月光从树梢缝隙漏下,越往里面走,越是看不清脚下的路。
眼瞧着走了很远,周围也是我没来过的区域,我心里紧张得不行,就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婆婆:“婆婆,还有多远啊?”
“快了。”梅婆婆应了一声,脚下步子越走越快。
这条路是顺着往上斜的,显然是个坡,爬了一会儿我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但婆婆却还是健步如飞,大气都没喘一下。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婆婆一个七旬老人,平时走路都拄着拐杖,现在怎么身体比我还矫健?
“婆婆。”我突然停下脚步,静静望着那抹背影,“端午节的时候你不是说给我家酿了雄黄酒吗,这都一个月了,还没酿好呢?”
梅婆婆的背影停下了,回头笑道:“快了,明天就给你家送去。你快点跟上,别耽误了时机。”
不对,我和婆婆从来没有雄黄酒这茬儿,前面这个东西,根本不是梅婆婆!
我不敢惊动她,站在原地不吭声,手慢慢地往脖子上的红线上摸。
“梅婆婆”见我不动了,心急之下返回来想拉我。
我一把拍掉她伸过来的手,指尖无意扫过她的衣服,“嘶啦”一声,像是把一张纸给撕破了!
那东西见我弄坏了她身上衣服,当即拉下了脸,用一个我完全没听过的男人声音,厉声斥道:“好呀!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劲儿了!”
说着那东西猛地亮出尖锐的爪子,朝着我直扑过来!
斑驳的月影晃过,我瞧见面前的梅婆婆已经变了模样,而那东西,分明是一个纸扎的老太太!
纸人老太是用白纸做的皮,竹条编的骨,五官用黑墨画成笑眯眯的模样,脸颊两侧还分别糊了团大红色的颜料。
浓艳的腮红和灰色的皱纹形成鲜明对比,惨白的面皮搭配生硬的简笔画,这纸扎的东西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瘆人的诡异。
被我识破了身份,纸人老太也不想继续装下去,转眼间已经恢复成了纸人模样,凶性也跟着完全暴露。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白汀月的眼神带着压迫感,“但动她,现在还不行。”
我怔了怔,忽然从白汀月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所有汹涌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纸人老太有些为难,“毕竟是我家主人看上她在先……”
“是么,你确定?”树梢漏下的细碎月光晃过他的脸,照得那双桃花潭忽明忽暗,寒霜满溢。
纸人老太瑟缩着退了一步,突然低头噤了声。
白汀月的手搭在我后颈上,微凉的掌心贴着皮肤,与我相触的视线没什么情绪:“白汀月跟了我,想动她,起码得等我腻了之后。”
“至于现在。”他微微垂眸,目光往树底一斜,眼神如寒刃锋利,“奉劝你们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以免自讨苦吃。”
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突然觉得这一刻的白汀月,竟然陌生得可怕。
虽然之前一直清楚这条蛇的本性,也知道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还债的祭品,甚至也想过如果哪天他能腻了我,或许就不会再缠着我。
但这种想法被没什么温度的说出来,难免还是诧异了一番。
不过这种诧异只存在了片刻,就被心知肚明的心绪打散,我清楚自己的立场,自然选择不去钻这个牛角尖。
纸衣老太应该是畏惧白汀月的,见他都这样说了,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更不可能有那个胆量,直接从他手上抢人。
她再有不甘,还是弓着身子鞠了个躬,妥协道:“好吧,希望您说到做到,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话音落下,一道烟气从纸人老太身上飘出来,而后那纸扎的东西“啪嗒”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伸着脖子去瞅那地上的纸人,看它身上的白纸都已经破破烂烂,活像个被随意遗弃的废品。
“别看了,已经走了。”白汀月没什么情绪的说完这句话,直接单手托着我的臀,把我抱了起来。
这树上太高了,他这突然一下站起来,我吓得条件反射地惊叫一声,一下又圈住了他的脖子。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移开目光,保持着单手娃娃抱的姿势,寡淡道:“闭眼。”
我猜想他许是要从树上跳下去,嘴上不说话,还是紧了紧搂他脖子的胳膊,乖乖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预想的下坠感并没出现,反而有一种忽然往上飘起来的轻盈感。
微凉的风从耳畔呼呼吹过,树叶的气味更清晰了。
我的头发被风吹得满天飞舞,和白汀月的长发缠到一起,他发丝上的草木香气淡淡地吹到我脸上,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我实在憋不住,偷偷睁开了眼,视线豁然开朗起来,头顶是广阔无垠的澄澈星河,脚底是葱郁延绵的野林树梢。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着飞在天上,在向着后山的更深处御风而行!
白汀月淡然不语,一路抱着我掠过深山丛林,越过湍急的河流,正当我疑惑着他要把我带到哪儿去的时候,他衣袂一拂,向着地面徐徐下落。
“到了。”白汀月长身玉立,麟纹黑衫衣袂轻盈。
我从他肩膀上抬起身,转过头看向身后那方石洞,一脸的迷茫:“这是哪儿?”
白汀月保持着单手抱着我的动作,迈开长腿往里走,薄唇里漫不经心的吐出句话:“我住的地方。”
这里不是当初我爸送我去的那个蛇洞,甚至已经远离了村子后山,是个从没被人涉足过的地方。
生锈的柴刀劈断雨水,劲风落下,刀刃硬生生停在了女人头顶上。
面前的女人不闪也不躲,抬起手背轻轻掩唇,发出一阵阴森娇柔的啼笑:“来呀,落刀呀,怎么还犹豫住了?呵呵呵……”
刚才玻璃窗上的光线太暗,凑上去后发现外面竟然贴着张人脸,大脑几乎瞬间空白,吓得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虽然没和那女人对视多久,但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太过熟悉,等我冷静下来再去回想那双眼睛的模样,不出一会儿,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雨中的女人如我所想,确确实实就是梦月,可严格上来说,现在又不完全是梦月。
虽然长相依然还是梦月的脸,身上穿着的也是梦月的衣服,但梦月她不会唱戏,更别说把那腔调拿捏得娴熟婉转,甚至游刃有余。
再则,这女人的声音和说话的语气,根本也和梦月完全不一样,唯一能解释得通的,那就一定是有什么孤魂野怪趁雨夜作乱,伺机附在梦月身上,占用了她的肉身。
我抓着柴刀浑身发抖,豁了口的刀刃就悬在梦月额头几寸之上,雨水淌过刀身滴在她苍白的脸颊,我却把刀越握越紧,根本不敢再乱动一下。
“你在等什么,刚才不是勇敢得很吗?”女人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柴刀,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刀刃,硬拽着柴刀往下拉,“劈啊,往这儿劈。你要是害怕,我可以帮帮你,咯咯咯……”
眼下这东西躲在梦月的身体里,我要是真劈下去,头破血流的是梦月,她却依然毫发无损。
这东西就是拿准了我只是虚张声势,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行为猖狂。
眼看柴刀被她拉着越落越下,我心头一跳,猛地把刀往后一抽,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手似的,“哐啷”一声把柴刀甩出老远。
“呵呵……有趣儿,真有趣儿……”那女人把嘴角扯到一个怪异的弧度,歪着头咯咯直笑,接着她抬起的手腕忽然一转,捏了个柔柔媚媚的兰花指,脚下踏着仙人碎步,吊着嗓子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周围的雾越来越浓,我静静看着梦月在雨里又唱又笑,被雨浸透的后背凉飕飕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你是谁?跑到梦月身上,究竟想做什么?”我隔着阴寒的冷雨,和附在梦月身上的那东西对峙。
那东西迈着碎步绕了个圈,兰花指搁在下巴底,回眸朝我一笑,那笑容阴森得渗人:“还能做什么?上好的阴女命,当然得借来用一用,等养好了容貌,才好去见我的珩郎呀。”
“阴女命?”我倏然睁大眼,满脸怔愕,“什么阴女命?”
梦月打小就活得一帆风顺,我从没见过她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哪里会是什么阴女命?
“你不知道么?”女人的兰花指柔柔掩着唇,对面的院灯透过浓雾照在梦月脸上,白得毫无血色,“你妹妹跟你两相径庭,天生一个阴女命,一个蛇女命,都是我们这些山精鬼怪的心头好。不然你以为,那寡情的蛇君怎么会在你身边流连沉醉,还为你一直守在白家不走呢?”
阴女命、蛇女命这些乱七八糟的,听不懂也就算了,但蛇君又是什么人?
想到我身边就只缠着那么一条蛇,难道她嘴里所提的蛇君,就是柳妄之?
见她勾唇巧笑,眼神暧昧地在我身上游走,我忽然有种被人窥探了隐私的不安感,有些羞恼地瞪了她一眼,刻意略过这个话题,皱起眉问:“那你呢?你是谁,你要见的珩郎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珩郎……”女人的眼睛亮了亮,笑得很是温柔,“珩郎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他会每天给我绾发描眉,陪我饮酒赏月,平日不管多晚回来,都还记得去城东给我带那家我最喜欢的点心……”
这女人的口吻和用词,怎么听都像个古代人。
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想到她刚才说自己是个寡妇,唱的曲子又那么哀凉,想必她嘴里的这位珩郎,八成就是她死去的丈夫吧。
女人说着说着不知道忆起了什么,眼中笑容突然一僵,嘴角抖动着,脸颊上挂着的不知是雨还是泪:“可是珩郎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那么久……我找啊找,找啊找,找了好多好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他了,我终于又可以和他见面了……”
“你也会为我高兴的,是吗?”
她抬眼看向我,眼里闪烁着期待。
我从来没听过前世今生这种东西,就算是有,她一个死了不知几百年的人,又怎么能去跟一个活人再续前缘?
只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我嘴上可不敢这么说,毕竟她在梦月身上,等同于攥着梦月的命。
我默默背过手去,用指甲使劲儿掐自己的手心,脸上尽量保持着原本的神色,继续和她搭话:“你要找人就去找,别想把我妹妹扯进来。我劝你现在就从梦月身上滚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呵,好不容易等到蛇君离开,我才找到机会上了这丫头的身,凭你几句话就想叫我走,可没那么容易!”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东西一个转身眨眼就穿过浓雾飘到了我面前,操控着梦月的身子拉起我的手,扯拽着我不管不顾地往院子外面拖!
“跟我走!你妹妹已经归我了,你也去你该去的地方!”
这女人的手劲儿远比普通人要大上许多,我被她连拖带拽,鞋底在水泥地上擦得都快破了,却半点儿也刹不住脚步!
眼看着她把我带向后山的方向,我心里一怵,头皮顿时麻了个遍,凭着一股涌上来的冲动,反拽着她的手大喊:“你究竟是什么来路,和后山上的那些蛇有什么关系?村里的人是不是你们杀的,回答我!”
“你跟我走就是,不用知晓那么多。”
“梦月”拖着我头也不回的一直走,夜雨滂沱,村道被浓雾遮得看不见路,只听见脚下泥泞被踩得啪嗒啪嗒的响。
我就知道这东西今天出现在柴房外面,一定别有企图,现在看来她想带走的不仅是梦月,还包括我!
手心仍然保持着握拳的动作,先前用指甲刻意抠破的地方黏腻潮湿,带着钻心的疼。
眼看就要走到村尾通向后山的岔路,我突然停止往后犟,然后整个身子顺着她的力道朝前扑!那东西根本意料不到我会放弃抵抗,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惯性猛地扑倒在地!
“梦月”怪叫着剧烈挣扎起来,头和脖子往后一直扭,发了狠的想要翻过身子,好把我从背上掀下来!
我死压着她的头不让她动,趁她把脸转过来的时候用力咬破了舌尖。
口腔里很快弥漫出一股铁锈味,我来不及等,直接把混了舌尖血的唾沫喷在她脸上,再用抠破的那只手掌反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泥,混着手心里的血迹,摁在了梦月的眉心!
“啊——!”那东西浑身一抖,顿时发出尖锐的惨叫。
亲人的血和生养梦月的土地,在这时起了莫大的作用,我趁机捧住她的脸,大声给梦月叫魂!
“山头婆,土地神,给我妹妹寻个魂!东西风,南北河,帮我速引白梦月的魂归壳!”
口诀念完我的嗓子已经半哑,只见梦月躺在地上突然没了声,四肢像触电似的开始不停抽搐。
“梦月!白梦月!听见我叫你,就速速给我回来!”
我用力拍着梦月的脸,在雨里大喊她的名字。
三声过后,梦月突然一下睁开了眼,像是大梦惊醒,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草木冷香,大脑几乎立马就给出了准确反应。
是他,昨夜后山上的那个男人。
或者说……是那条缠了我一整晚的蛇!
我睁大眼一瞬不眨地盯着面前男人,紧缩的瞳孔里倒映着他那动人心魄的容貌,浑身肢体不觉紧绷起来,在他的注视下微微地发着抖。
朦胧如水的月色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夜的静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男人微凉的指腹从我唇上划过,将我所有神色尽收眼底。他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语气有些淡:“心跳得这么快,是在怕我?”
内心的恐惧被他毫不留情的掀露,我也不掩饰,望着他颤声开口:“……被一条蛇给缠上,有谁会不害怕?”
“是么。”男人淡淡地勾了下唇角,指尖漫不经心地搅着我一缕头发,“怕,还不逃?”
我壮着胆直视他,小声反问:“逃,难道就有用……?”
男人难得笑了一下,眼尾扬起,目下那点朱红的泪痣晃得人心神荡漾。
他捏着我的耳垂轻轻搓捻,嗓音又低又沉:“你叫什么?”
我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偏开头去,对他的话答非所问:“债已经还了……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债?”男人微顿,不知道在想什么,继而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回来面向他,“确实有债。但你以为这人情债,就这么好还?”
我被他压在身下卡着下巴,根本动弹不得,生怕得罪了他,只好妥协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眼底透着点零星笑意,“昨晚我虽醉了酒,但可什么都没忘。“
他忽然俯下身来与我鼻尖相抵,醇沉的嗓音像是带了把小勾子,“希望你也是。”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要我记住昨天晚上,不就意味着……还想继续那样缠着我么?
以前听老人们说,“蛇缠三梦,一梦一生”,这一旦要是被缠上了,就别再想着能轻易摆脱。
说不清心底涌出的是绝望还是后怕,我倏地抬起微湿的眼望向他,下唇紧咬着,发白的牙印慢慢浸出几点血珠。
男人好看的眉心微微拧起,指腹摁在我唇上,把血珠轻轻抹去:“倒也不必怕成这样。你既然跟了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他低下头来,贴着我唇瓣干涸的血迹擦过一吻,挑起眼梢看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
看这样子他是缠定我了,横竖也没办法躲,我垂下眼睑,有些认命地答:“白汀月。”
“十里烟汀映白月。”他扬了扬眉,深似桃花潭水般的双眸眼波濯濯,“好名字。”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总有着让人道不清的吸引力,一颦一动,甚至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眼神,皆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没了桂花酒的味道,他的呼吸都是清清冽冽的草木香,低语时呼吸轻洒在脸上,淡淡的很是好闻。
我还在恍神中,睡衣领子忽然被解开,男人单手禁锢着我的腰,整个身子覆上来,而后细碎又热烈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下。
我抿着唇,微颤着问他:“你……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柳妄之。”他眼底浮着抹艳色,垂眸咬了一下我的肩膀,“记住了么?”
……
柳妄之果然非人,体力好得令人发指。
一直折腾到天亮他才肯停下,结束后也没多休息,直接起身穿好了衣服。
他一边束着长衫腰带,一边淡淡地说:“你脖子上挂着的是我的鳞片,之后要是有事找我,就直接召我过来。”
我累得睁不开眼,嗓音干得像是要冒烟,突然想起有话还没来得及问,他已经穿戴整齐,眉目清淡地往门边走。
那一袭鳞纹玄衫广袖轻灵,描金玉带缠在腰上,勾勒出他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的高挑身材。
我怔怔望着那道稍显疏离的身影,已经回想不出昨晚上他热情的模样,同时暗叹这蛇不仅生了副惊花羞月的好容貌,就连这背影竟也是难得的风姿绝尘。
走了两步,柳妄之侧头望了我一眼,突然折身回来,面无波澜地在我额头亲了一下,“走了。”
说完揉了揉我的头发,便化作一道白烟离开了。
我被最后那个意味不明的吻整得有些发愣,一时摸不透这蛇到底想干嘛。
浑身酸痛像是要散架一样,柳妄之一走我顿时整个人放松下来,不出一会儿,就陷进被窝里进入了深度睡眠。
可惜没休息多久,隐约听到外面又有人在大喊大叫,敲击脸盆的声音和狗吠声掺杂在一起,吵得人太阳穴突突地疼。
“嘭”的一声,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了。
白梦月直接过来掀了我的被子,朝我大声喊到:“白汀月你还在这儿睡大觉!赶紧给我起来,梅婆婆正找你呢!”
我扶着昏沉的头慢慢睁眼,哑着嗓子问她:“发生什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
“王伯的尸体不见了,梅婆婆叫你赶紧过去!”
“什么?!”
我猛地坐起身,在白梦月惊讶的目光下快速穿好衣服,检查衣领已经遮住了皮肤上的痕迹,这才急匆匆赶去老王头家。
王家院子里一大早又围满了人,王婶儿不知在跟梅婆婆说着什么,整个人急得直跺脚。
“婆婆,您在找我?”我气喘吁吁地跑过去,生怕迟了耽误事儿。
梅婆婆伸手把我拉到身边,表情有些严肃:“汀月啊,昨天晚上你有没有遇到怪事儿?”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愣了下,故作镇定地摇头:“没、没有。婆婆,听说老王头的尸体不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婶儿听到我这话,立马急得哭了起来:“哎哟真是夭寿了,昨晚上我和儿子给我家老王入棺,我看那红绳儿捆得他太紧了,又不大好看,就想着干脆给他松开,也好入土为安。”
“哪知道……哪知道我今天一大早起来,发现棺材盖子是打开的,里头的尸、尸体,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
还有这种事?莫不是……老王头诈尸了?
我不知道这要怎么办,刚想问梅婆婆,她却先开了口:“汀月,昨天尸体的饭是你喂的,我之所以问你那个问题,就是怕这东西昨晚上去找你。”
一般来说,饿死鬼要是存心作乱,那肯定就会去缠着能给他饭吃的人。
可昨晚我一直和柳妄之待在一起,深夜四处安静,也没听到任何异常响动。
至于老王头的尸体是怎么不见的,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根本一无所知。
“真的没有。婆婆,昨晚上我家一切正常。”
柳妄之毕竟不是普通人,哪怕是梅婆婆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我已经注定要被他缠上,何必又害得旁人跟我一起下水。
再说了,昨晚上他几乎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如果老王头的事儿与他有关,说明他的手段非比寻常,且深藏不露。
这样一来我更不能告诉婆婆,以免知道的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只能等回头有空再找个机会接近他,试试能否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好,我知道了。”梅婆婆点了下头,拄着拐杖朝老王头的儿子说道,“小王,你去把对门张家的那只黑狗牵过来吧,我想个办法,天黑前把老王头的尸体给找回来。”
“诶!我这就去!”老王头的儿子应了声,拨开人群到外面问人家借狗去了。
我趁着空余时间,低声问梅婆婆:“婆婆,您打算怎么找?”
梅婆婆正要张口说话,突然村道另一头又响起敲脸盆的声音,然后就听见有人边往这头跑来,边一路大喊:“不好了!出事儿了!刘大姑家闹蛇了,咱村又死了一个!”
怎么会这样?老王头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刘大姑家也闹了蛇祸?
昨天刘大姑不是还好好儿的,甚至还在老王头家带头起哄,今天怎么家里就出事儿了,还死了人?
死的那个……又会是会谁?
敲盆的人还没跑远,我和梅婆婆不约而同转头对视,同时变了脸色。
刘大姑的死相同样并不好看,除了两眼圆瞪眼球突出以外,张得能塞进拳头的嘴里还挂着一条长长的舌头。
这舌头中间被剪开了一道口子,乍看就跟蛇虫的信子一样分着个岔儿,不仅令人瞧着觉得匪夷所思,还惊悚得连背上汗毛都跟着根根竖起。
以前总听村里的妇人骂街,说在别人背后乱嚼舌根就等着当个短命鬼吧,不仅死得讨嫌,死后还要下到拔舌地狱去。
如今刘大姑这模样,还真的挺一言难尽……
我抓紧米筒小步挪到尸体旁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然后集中精神,用竹制的盐勺挖了一勺陈年香灰,均匀地盖在刘大姑充血的眼球上。
竹子自古有辟邪的功效,食盐更是驱秽散邪的常用物。用竹子制作而成的盐勺常年泡在食盐里,吸纳了多年的烟火气,是个不可多得的盛阳之物。
本来我只是问刘家女儿借个勺子,没想到她家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所幸就一道拿来配合着香炉底的陈灰使用,或许达到会事半功倍的效果。
“滋啦滋啦”,香灰底下的眼睛在不停地抖动,接着“噗”地一声,从刘大姑的眼里飘出了两道清晰的黑烟。
我一惊,连忙用袖子挡住口鼻转身避开那两道浊气,等黑烟散了,才猛地转头对梅婆婆喊道:“婆婆,这尸首好像带煞啊!”
梅婆婆蹒跚着脚步走到我旁边,眯着那只浑浊的独眼打量了一下刘大姑的尸体,而后拄着拐杖直起身来,看向刘大姑的女儿:“孩子,你家后门是朝着什么方向?附近是否挨着不干净的地方?”
刘家女儿回头瞧了一眼屋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家里后门是朝着东南方向,您说的不干净的地方……是不是厕所啊?”
“那就难怪了。”梅婆婆看回尸体说,“刘英子死时是面朝着屋子后门,而这后门朝着东南角,冲撞了风水里的煞局,加上附近还有个厕所,所有浊气煞气都从后门流出去,正好被她张开的嘴吸进了肚子里,也难怪尸体会带煞。”
村里人大多对住宅风水不是那么讲究,对家里布局也比较随性,平日不遇到脏事,也瞧不出什么不好的名堂。
“那现在该怎么处理,还要继续封窍吗?”我举着香灰问道。
梅婆婆背过手,拄着拐杖点头:“封吧。你继续封窍,我让刘家小儿子去把王家借的黑狗领过来,等会儿先给尸体破煞。”
我应了一声,转回面向继续仔细地给刘大姑封窍。
没过多久,刘家儿子和王家儿子一起过来了,两人手上一人牵了一条黑狗。
梅婆婆让王家儿子给公的那只黑狗喂了点雄黄,然后从狗腿上割了道小口取了些黑狗血,她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只旧毛笔,笔尖蘸了几下狗血,直接在刘大姑的额头上画起了符咒。
婆婆神色凝重而专注,笔尖一边走,嘴巴一边动,等口诀念完时符咒也刚好画完,随着一声浑厚有力的“破!”,便见刘大姑像一块被暴晒的海绵一样,浑身“滋滋”开始冒着黑气。
其他人都躲到十步之外的地方围观,等刘大姑身上的黑气散尽了,梅婆婆朝我招了招手,让我把那只母的黑狗牵过去。
我点点头,牵着黑狗走到梅婆婆旁边,谁知刚一靠近刘大姑的尸首,黑狗就呲着牙开始朝着地上的刘大姑狂吠。
梅婆婆见我快要拽不住手上的狗绳,干脆自己接过绳索,沉着脸对那黑狗道:“不许叫。你给我守着她,天黑前不准偷懒睡觉。”
那黑狗像是被唬住了,“呜呜”了两声,夹着尾巴趴在了地上。
梅婆婆让刘家小儿子搬来张木凳子,把狗拴在原处,然后又叫老王头的儿子把那只公的黑狗带上,说是要靠它去寻老王头失踪的尸体。
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了刘大姑的女儿和女婿,让他们多注意后院的情况,一旦听到黑狗叫了,就立马出来查看尸体。
我本想着要跟他们一起去寻尸,但昨晚上被柳妄之折腾地几乎一宿没睡觉,体力有些不支,脸色也有点发白,于是就听梅婆婆的话,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村道上,心里想着后山上那些蛇与这两条人命的关系。
首先蛇珠的出现,为的就是让我这个蛇伢女去还债,可那晚我不是已经把自己献给柳妄之了么,为什么那些蛇还不守信用,还要来害村子里的人?
而且就算是害人,它们挑选的目标是有所计划,还是临时起意?如果阻止不了它们,那下一个又会是谁?
还有,蛇群的举动明显也是听从别人的话,我看它们在后山的时候那么害怕柳妄之,难不成……这些事儿真是他指使的?
我越想越搞不懂为什么,指腹不知不觉摸上脖子上那块蛇鳞,心里盘算着,或许该找个机会当面试探他一下。
“汀月……汀月……”
走着走着,我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我,刚停下脚步准备回头,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一双年轻有力的手臂搂住了我的腰,男人带着陌生气息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背,我被吓了一大跳,当即奋力挣扎起来!
“你是谁?赶紧放开我!”
这个地方正好是村巷的拐角,平时没什么人往来,慌乱挣扎中我用力在那人脚上跺了一下,他吃痛闷哼一声,这才被我给挣脱。
我抄起地上散落的柴火棍转身朝着身后挥去,但棍子一下就被人抓住了,待看清那人面孔之后,我诧异地脱口惊呼:“李珩?怎么是你!”
李珩面色泛着不自然的红,额头浸满了湿汗,他踉跄一步突然又一次冲过来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肩膀上,箍着我粗重地喘气:“汀月……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好喜欢你……你知道吗,你真的好美好漂亮,所有见过你的男人都会像我一样,对你根本抗拒不了……”
他一边说着,手一边在我背上摸,男性特有的汗味冲到鼻腔里,让我意识到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放开!李珩你疯了还是吃错药了!快放开我啊!”
我使尽浑身力气用力推搡他,但李珩的双臂就跟钳子一样锁着我不放。
眼看他神色迷离的朝着我亲过来,忽然一阵凉风在闷热的空气中划过,接着我身上一松,便见李珩像个沙包一样被扔向了一旁的墙上!
我惊魂未定地抱住自己,含着眼泪,喘着大气往回望。
发白的日光穿过树梢破碎淋漓地落下,在一片玄如浓墨的衣摆上跃出水波一样的光影。
柳妄之居高临下地垂着那双桃花眼,眉梢端着一抹冷淡的神色,像是盯着不安分的猎物一样,就站在那儿满身疏离地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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