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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燕归巢

何仙咕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似燕归巢》是一部十分受读者欢迎的小说,最近更是异常火热。《似燕归巢》小说主要讲述了春莱方简的故事,同时,春莱方简也就是这部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亲密,而是有跌跌宕宕的起伏,甚至一度陷入冷战之中。不过一起经过许多的故事,最终还是得到了甜蜜的结局。

主角:春莱方简   更新:2022-09-10 17: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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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春莱方简的其他类型小说《似燕归巢》,由网络作家“何仙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似燕归巢》是一部十分受读者欢迎的小说,最近更是异常火热。《似燕归巢》小说主要讲述了春莱方简的故事,同时,春莱方简也就是这部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亲密,而是有跌跌宕宕的起伏,甚至一度陷入冷战之中。不过一起经过许多的故事,最终还是得到了甜蜜的结局。

《似燕归巢》精彩片段

方简在姐姐的衣帽间翻找,选出五条长短粗细不一的牛皮带,双手握住两头在脖子上比划,又从这五条里面选出条最细最结实的。

随后她物归原位,腰带拴在肚子上,理理睡衣掩好,拾起地毯上的海豚抱枕,装作梦游似的颠出姐姐房间。

家里专门负责照顾她饮食起居的阿姨在卧室没找到她,二人在走廊相遇,这小把戏方简玩了快一个月,演技精湛毫无破绽,阿姨小跑上前,先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手环住她肩膀,半抱半扶送她回房间。

躺到床上,阿姨给她掖好被子,摸摸她的额头:又想姐姐啦,姐姐出差了,过两天就回来,简简要乖。

江姨总拿她当小孩哄,跟精神病院的护士一样。方简闭着眼不作答,阿姨哄了一会儿,起身带上门离开,方简听见她极轻的一声叹息。

每天坚持吃药、运动,保证充足的睡眠,方简有两三个月没发病,她现在前所未有清醒。

零点三十分,起床,换上连衣裙,脸上胡乱抹些粉底,涂上口红,背上包提着鞋,方简蹑手蹑脚下楼,出门,从车库驾车离开。

她知道哪里的娱乐场所比较多,前几天就在手机上选好一家新开业的,停车场放好车,下车前换了高跟鞋,学姐姐平时的样子喷上香水,推开负一层的消防门,走过一条长长的消防通道,她在卫生间遇见几个补妆的女孩。

她们大概是夜场里的工作人员,衣着清凉,妆容精致浓艳,聚在一起抱着胳膊抽烟,大声谈笑。

方简上前问路,其实只是找借口跟她们说说话,她对陌生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给她指路的女孩是个肿眼泡,画两条指粗的上眼线,闭眼时从睫毛到眉毛几乎全黑,然而睁眼时她的眼线奇异变成一条细线,微微上挑的眼尾笔画模糊粗糙,应当也是个新手。

从网吧后门进去,一直往前走,穿过网吧就到外面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脸蛋圆圆的,多大呢?方简猜测,她可能还不到二十。

方简暗暗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小熊猫。如果待会儿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希望还能遇见小熊猫。

像大多数第一次穿高跟鞋的女孩子,方简走路很慢,双膝微曲,身体前倾,迈着含蓄的内八字小碎步,鞋跟敲在白瓷砖上,发出持续不绝的哒声,每个哒后面都跟一段拖长的嘎音,是因为鞋子不太合脚,连起来就像小母鸡咯咯哒叫唤。

方简被自己这想法逗乐,心中埋藏在深处的,名为快乐的种子在偷偷发芽。

她已经很久感觉不到快乐,两手交握在胸前,压制狂跳的心,小心别把这份快乐惊跑。

网吧分连排和卡座,两侧靠墙的是包间,这个点正是热闹,除了个别包间,大厅几乎坐满了人,一张张年轻的面庞聚精会神盯着面前四方的电脑屏幕,他们肆意挥洒青春,为胜利欢呼,为失败怒号,高兴不高兴都哐哐砸着鼠标键盘。

电子呼叫声不绝,网管端着泡面在其中穿行,扯着嗓子喊:重启!重启!

患病的五年,除了学校、家和精神康复医院,方简极少独自外出,她才发现在学校之外的地方,年轻小崽们还有这样的一面。看起来好好玩。

家里并没有过分限制她的自由,父母的期望都在眼睛里、无声的行动里不要影响姐姐的工作,要乖,家里可以养你一辈子。

于是方简安分守己,把自己封闭,父母也满意她的乖巧。可她的病却越来越重,起初误诊为抑郁症,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再次确诊时已经是中度躁郁症。

全家人,包括方简自己也想不通,明明有配合治疗,按时吃药,为什么中度会恶化成重度。

今夜是狂欢之夜,是方简对自己的奖赏,她决定在今夜死去。你情我愿的前提下,死前想睡个女人。

方简唯一的执念是破处。

之后她也许会趁对方熟睡时偷偷吊死在酒店房间,想到早上对方醒来时的惊恐模样,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恶作剧效果兴奋颤抖。

当然她会留下一笔丰厚的赔偿,包里有五万块钱的现金。

以并驱自动扶梯为中心,量贩KTV为始,依次是夜场、酒吧、电玩城、慢摇吧。

扫视一圈,方简背着明显与这身装扮不符的大帆布包,走向手机上看过千百次的那两根雪白的罗马柱。

罗马柱中间的拱形吊顶下是两扇敞开的蓝色浮雕木门,门口站两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保安,双腿分列,脚尖朝外,两手交握在身前,方简拖着小高跟哒哒走进那扇木门时,他们高声齐喊:欢迎来到罗马假日!

步入这扇大门好像来到另外一个世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前台迎宾小姐像一只金黄色的大蝴蝶飞过来,华丽而厚重的裙摆打在方简脚踝。

她双手交握,躬身问询:贵宾几位,请问有预定吗?

方简懵懂摇头,迎宾小姐又问:散台还是卡座,还是包房呢,散台和卡座可以看表演,包房可以唱歌。

卡座吧

不同卡座也有不同价位,方简不缺钱,选了靠近舞台的大卡,很快服务生从迎宾小姐手中将她接过,在黑色玻璃台面上丢来一张酒单。

先来两打吗?短头发有点胖胖的女性服务生问她。

方简不懂,胡乱点头,胖服务生又问要不要来点小吃,方简好奇看T台上拉着佳丽乱扭的客人,还是点头。

十分钟后酒水小吃摆满台面,胖服务生也不管她喝不得了,一口不歇气地开了半打,小吃碟蒙的保鲜膜全撕开,酒杯倒满。

方简不悦地皱了下眉,小心端起酒杯,满杯的酒液还是无法避免顺着手腕滑至手肘、沿杯壁落在裙子上,又顺着小腿流进鞋子里,冰冷肤感激得她身体一跳,酒水洒得更多。

鞋子本就不合脚,有一指宽的空余,被酒打湿肯定会更加难以行走。方简眼神变得很凶,却还是忍着不发作,仰脖一饮而尽。

服务生飞速上前,重新倒满。

这是夜场里卖酒的一些小技巧,不停地倒,看似服务周到,其实是逼着客人不停地喝,不停地点。胖服务生缺了点眼力见,脸上贪样没藏住,还不巧招惹到精神病。

一口气喝了四五杯,方简靠在沙发上休息,裙摆已经湿了大半。突然啪一声,白射灯像一束闪电劈在头顶,慢摇曲戛然而止,没有丝毫过渡,骤然从黑夜来到白天。

T形台上扭动的客人或三五成群回了包房,或夹着皮包朝大门走去,穿黑色小马甲的服务生们像勤劳的工蚁提着清扫工具入场。

胖服务生欢呼,哦豁!下班。

当时庆祝方简是没有意见的,可为什么一定要对着客人庆祝,还专门坐在对面散台上嗑瓜子呢。赶客不要太明显。

喝了半打喜力,方简没有等到她想要的一切,彻底被惹怒,右手重重掷下酒杯,冲胖服务生勾手指,你过来。她右手同时握住啤酒瓶,是准备给人脑袋开瓢的架势。

服务生不傻,看她像要撒疯,后退几步,东张西望找保安。

我叫你过来。方简死盯着她。

这时候卡座背后的走廊上突然跳进来一个人,单手撑着沙发背,像轻灵的小鹿跨过障碍,落地时机灵地抖抖耳朵,一把抢走方简的酒瓶,冲胖服务生抬了抬下巴,你走吧,我来收。

你小心点!胖服务生提醒。

没事,我们认识。

方简抬头看她,是个女孩子,有与她的矫健灵敏相匹配的一双大而黑的眼睛,那对机灵的小耳朵原来是她的两条长辫子。

认识?她想拿酒瓶子给我开瓢!胖服务生大喊。

方简听见她清亮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出来。

她是我朋友,逗你玩呢,你走吧,这里我收拾。

胃里灼烧的怒意和疼痛像被牛奶的绵和暖治愈,方简视线落在她飞翘的睫毛,转头指着胖服务生,你去给我倒杯水,我就原谅你。

胖服务生切一声跑开,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我是姜小莱。她说。

方简看她,同样的白衬衣、黑马甲、西裤,穿在她身上是那么不一样。

笔直的肩、挺拔的背、别在马甲口袋里的笔、叠到手肘的白袖子、衣下摆露出的一小截黑色窄皮带、西裤口袋里开瓶器的形状、及腰的双马尾辫

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不同。

这些酒已经开过了,存不了,你还喝吗?小莱偏头问她。

方简轻轻摇头,听见她说那我收走了,再次点头,随后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看她弯腰忙碌。

个子不是很高,可能将将一米六,但比例很好,四肢匀称修长,穿衬衣也不显脖子短,手腕凸起的那块小骨头格外好看。

她做事又快又好,每一个动作都不会犹豫、出错,且都是最简省的步骤,绝不拖泥带水,很快脏乱的台面就被收拾干净,地面垃圾也清扫完毕。

胖服务生急吼吼跑来,水杯搁在台面上,手下没准头,洒去半杯,刚刮干净的桌子又弄脏了。

瞧她笨得,方简看并排站一起个头差不多的两人,心里恶毒地想,这胖子真是个猪。

谢谢。小莱对她说。

胖服务生摆摆手走了。

方简刚要端起水杯,被小莱抢先一步倒进垃圾桶,她从大厅承重柱下的小储物柜里拿出个干净杯子,柜子上就有水壶。

她肯定在你杯子里吐口水了,还用抠鼻屎的手指搅过,不然没必要跑那么远。

没关系。

方简火气全消了,手指悠闲在大腿上打着节拍,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她,水喝完杯子递回去,卫生间在哪里?

小莱说:我带你去吧,我刚好要去洗拖布。

她很贴心伸出手掌,方简撑着沙发站起,一把擒住她手腕,俯身逼近她,浓烈酒气喷洒,我们认识吗?

她不躲不闪,盯着方简鼻头左侧那颗小痣,连呼吸也没乱,不认识。

就是她了。

方简想,今晚就是她了。


方简也不知怎么想的,也许是借酒装疯,才认识不到五分钟就把自己粉红豹似的挂人家脖子上。

她闻到姜小莱衣领里钻出来的沐浴液和洗衣液香味,带着脖颈皮肤下透出来的热气,混杂成她身上的专属味道,明显跟夜场经年不散的馊啤酒味儿区分开。

像打了一针镇静剂,方简彻底没了脾气,刚才握着酒瓶要给人脑袋开瓢那股狠劲儿全不见了。

我可能醉了。方简笑嘻嘻说着,两腿往下沉,彻底把她当作睡觉时离不开的海豚抱枕,身上酒气混着甜腻的蜂蜜后调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小莱没有嫌弃乱七八糟的她,搀着她穿过大厅,从前厅右侧的包房走廊拐个弯转到卫生间,踢开隔间门把这醉鬼往里推,自己站好。

我不太行,你帮帮我吧。方简抓着她手不放,呼吸很重,想把她拉进来,压在墙角好好地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我还有工作。小莱挣脱她,正要关上隔间门,方简手攀上门框,两个人隔着巴掌宽的门缝,方简醉红着一张脸问她:几点下班?

打扫完毕,还要点名。小莱说着已经走远,对面第一个小隔间里提了拖把去洗手台边的水池冲洗。

方简解决后哒哒挪过去洗手,发现姜小莱的技巧真是无处不在,她把自己藏在洗手台后,手仅仅抓着拖把头,抵在水池一角冲洗,这样飞溅的水珠便不会打湿她的裤腿和鞋面。

方简很认真地搓洗手指,趁此机会去观察小莱的裤子和鞋。

应当是夜场统一发的女士系带牛津鞋,那上面一点污渍也看不到,裤角应当也特意裁剪过,不长不短,刚好能盖住鞋子又不会堆叠在鞋面。

她的两条长辫子与这身制服也不显违和,头发太多了,一个脑袋的头发顶人三个脑袋,后脑勺脖颈处是梳不起的一层卷绒绒。

规整严肃,也不失可爱,特立独行,亦能融于世俗。

藏在制服下的腰和腿每一处皮肤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赏心悦目,既不过分累赘,也不过分羸弱,整个人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像山岗上一棵刚长成的白桦树。

真是很特别的女孩子。

外面骤然响起高昂的歌唱声,又被自动回弹的隔音门掐断,有人急匆匆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呕吐,方简扯了两张擦手纸,转而看镜子里小莱饱满的侧脸,我去外面等你吗?

水流声太杂,方简没听见她应还是没应,反正不管,就要等。

方简坐在原来的位置看领班在T字台上训话,姜小莱被埋在人堆里看不见,酒劲儿上来,她开始犯困,头枕着包闭眼假寐,没过多久,她被人晃醒,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睁开眼,是姜小莱微蹙的眉头,方简,别在这睡,会感冒的。

方简坐起来,手按按沙发,没睡,等你呢。你们沙发还挺软的。

你找我有事?小莱问她。

方简挎上包,跟我走吧。

去哪?

停车场。

已经快三点,网吧飘出泡面香气,电玩城还在biubiu打鱼,慢摇吧门口躺了个醉鬼,两手垫着腮帮子睡得香甜,蹲在电梯口哭着打电话的女孩眼线晕开,两条黑眼泪淌到下巴。

小莱带方简进了量贩TKV旁边的消防通道,隔壁隐约传来伍佰的《痛哭的人》,方简恍然想起,你之前是不是叫我名字了?你知道我的名字?

拉开消防门,小莱回头看她,你之前说过。

啊?我说过吗?方简曲腿攥着包带赔笑,可能真的醉了,我忘了。

到停车场,消防门关闭,耳边难得清静下来,小莱仍不悦地蹙着眉,你有什么事。

也许是车库太冷,小莱的声音听起来也更冷了,方简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指一下,到车上说。

车是爸爸淘汰不要赏给她玩的,早就停产的黑色悍马H3,车很高,上起来挺费劲的,方简拉开后车门爬进去朝她伸出手,来。

小莱没接,自己攀着扶手上去,方简也不介意,屁股往里挪挪,顺便把鞋踢了。小莱关上车门,往椅背一靠,目视前方,冷酷到底,说。

人都骗过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抓紧办正事吧。方简凑过来解她的马甲扣子,小莱没动,问她:做什么?

方简不答话,很快就把她马甲脱了,小莱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想她只穿了一件吊带裙,也许是冷,还配合着抬手。方简一边解她的衬衣扣子一边在她耳边说话:我漱口了,也洗手了。

小莱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方简说没事,心不慌手不抖地解开她一排衬衣扣,想拽她掖在裤子里的衬衣边,想了想改去解皮带扣。

小莱后知后觉攥着裤子边,惊恐低叫:你干嘛!随即软软的唇瓣落在颈侧,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咬着,小莱顿时方寸大乱,连连躲闪。

然而空间有限,她的躲避不过是从后座这头到后座那头,两人不知怎么地就躺在了座位上,小莱已被剥得乱七八糟。她的吻落在哪处,哪处就燃起火焰,小莱茫然地望着车顶,后背的衣扣被解开,挂在椅背上,是浅绿色纯棉材质的,两个半圆之间连接的地方还有一颗粉色的小纽扣。不明白它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方简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带着陌生而青涩的试探,曾落在杯沿的口红此时浅浅印过小莱的脖颈、锁骨、肋骨、肚脐

小莱满脑袋都是黑线团,慢慢这些黑线团又变成小时候作业本上涂黑的错别字,一个又一个挤来挤去,她被涨满的脑袋完全没办法思考。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认为被女人这样那样不能算真正意义的吃亏,也不反感方简的亲密接触,所以没有推开她。否则一个反剪擒拿就能废她两条胳膊。

她们不知何时已坦诚相待了,方简沉迷地吻她,嗅她,小莱像站军姿那样在座椅上躺得笔直板正。方简碰到她那里的时候,她却突然像膝跳反应那样不受控制地弹起来,方简两眼一花就被调了个。

姜小莱不是山岗上的白桦树了,她是草丛里猫着的花豹子,眼珠在夜里是漆黑的一团雾,两颗尖锐犬齿嵌入喉咙,她要吃人。

等等!等一下!方简低叫,弓起身子推拒,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她看过很多类似的,小说、电影、皇片总之,无数次想象中,她不是被动的!

姜小莱一言不发,她很有力量,方简的反抗不过是蚍蜉撼树,正值紧要,突然一声刺耳鸣笛,方简心猛地一跳,不敢动了。

外面吵起来了,听声音像是喝醉的一男一女倒在路中间,别人车子进不来,按喇叭催他们,地上躺的跟车上坐的就你来我往嚷叫开,起先还算礼貌,后面开始乱喷,一声重重的车门响,互相问候过家中长辈,三人干起仗来。

车里也干起仗,心口相贴,柔软相依,方简如搁浅岸上的鱼,嘴唇急促开合,薄汗濡湿额发,鼻尖冒出一层细小的水珠,脸颊也腾起两抹绯红。她暂时没空计较姜小莱的以下犯上。

砰一声巨响,方简忍不住哼吟出声,躺地上的打赢了,消防栓在车玻璃上连续砸,方简不住地抖,电流席卷身体,手按在小莱后脑,死死揪住她发辫。

分离时,方简大汗淋漓,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泛起一道道不规则的红,狭窄的车后座她们紧紧相拥,外面打架的三人已经被保安拉开。

太近了,对讲机滋滋的电流声好像就在耳边,方简一动不敢动,小莱头枕在她肩窝,方简轻轻揉她的后脑勺,好半天才用气声问她:抓疼你没有?

没关系。小莱轻声答。

她声音很好听,清甜中带一点事后的哑和喘,方简光听她说话就受不了,闭着眼睛和她接吻,感觉她的长睫毛扫在脸上,酥酥痒痒的,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就让她化成一滩水吧,干在车后座的牛皮椅上,大悍马变成玩具车,长出小翅膀飞回家,那时她已经干成一块白色的印子,抹布一擦就没了,什么烦恼都没了。

姜小莱身上好暖呀,她像一只小火炉持续不绝往外散发热度,方简三伏天也冰僵的四肢紧紧贴着她,两只脚别扭地夹在她的大腿缝里,两只手贴着她心口,过分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背椅和姜小莱之间,她寻到一处安稳的巢穴。

这个温暖的拥抱把她从鬼门关前拽回来,像小时候躺过的摇篮飞来找她了,载着她飞远飞高,摇篮四面都是围栏,怎么翻滚都不会掉下去。

小莱感觉到胸口湿湿热热的,方简的肩膀一抽一抽。她的眉目变得柔和,收紧环住她的臂膀,方简也缩得更深,与她贴得更紧。

闹剧散场许久她们才依依不舍分开,穿好衣服,从停车场走出去。

夜里下了一场雨,现在是早上五点,天空像一块深蓝的幕布,黑云随风走着很快,城市的空气只在天亮前的这一两个小时好闻,方简抓紧时间深吸了几口。

她心里那个可怕的念头随肺里排出的浊气被风吹散了,街对面的早餐店已经开始营业,小莱牵着她过马路,湿漉沥青路倒映出街边破碎的霓虹,大风扬起黑色裙摆,方简换了好走的运动鞋,每一步都踩得踏实。

两份花生酱拌面,一份蒸饺,两个人分着吃完,又分着喝了一大碗豆浆,走出早餐店,小莱说:你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打车回去吧。

你今天什么安排?方简拉着她手不舍得放,路灯底下看见她额上也有一圈碎绒绒,你是自来卷吗?

小莱点头,熬了一整个大夜,眼皮懒懒没什么精神,回宿舍洗澡,睡觉,洗衣服。下午七点上班。

那我晚上来找你,可以吗?

可以。小莱为她拦了辆出租车,方简临上车时小莱叮嘱她,穿暖和一点。

小莱看出这不是她的衣服了吗?看出她不合脚的鞋子了吗?看透她心里的想法了吗?

小莱说得对,今天的方简不是真正的方简,她确实不该以这样的姿态死去,方简上车,小莱跟她拜拜,晚上见。

晚上见。


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江姨的,临走时明明留了字条。

天蒙蒙亮,全家都还在睡觉,方简下车远远就看见她,一脸的焦急在见到人后又是一喜,急忙开门来迎。

江姨树皮一样粗的手去搓方简胳膊上冻出的鸡皮疙瘩,一连串问:偷跑出去玩了?怎么穿这么少啊,这是姐姐的裙子吧?什么时候偷的?

方简付了车钱拉着她往家走,别告诉她,以后不穿了。

江姨围着她转圈,上上下下检查,确定没受伤后才说:不告诉,给你洗了熨烫平整还回去,指定发现不了。

方简把手里提的鞋递给她,江姨一下乐出声,还偷了高跟鞋呢!

穿过前门的小花园,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很轻地上楼,方简回房间进浴室放水洗澡,江姨站门口还不走,方简脱光给她看个明白,没发病,哪有那么容易发病,都好久没发病了。

是怕她在外面受什么刺激,见身上没伤,心情看起来也还不错,江姨放心了,问她:吃早餐没?

吃了。方简数给她听,花生酱拌面,蒸饺,还有豆浆,都是人家请客的。

江姨笑眯眯的,谈恋爱了?

没方简低头丢了个沐浴球到水里,脸都红透了。

江姨不逗她了,那洗完澡快睡觉吧,睡衣给你放这边了。

门关上,方简滑进浴缸里,两手捂着脸笑,想起姜小莱伏在身上的样子,心里可不服气。

明明她才是上面那个,姜小莱长得又细又小,怎么会跑上面去了!她凭什么!

还有,她怎么随便一钓就上钩了,真就那么巧,刚好也喜欢女孩子。她是新手吗?感觉也不像,刚开始还嚷嚷呢,搞得像被人强女干似的其实技术也一般,还故作老练。

她的背和腿都那么直,人那么挺,学舞蹈的吗?是在夜场打暑假工吗?

喜欢皱眉,有点凶,老板着脸,冷酷极了。哪得罪她了?完全没印象。

只一夜方简就对小莱着迷了,明明在此之前,她早已对全世界都败了胃口,并决定在天亮前死去。

可是现在

方简抬头,隔着浴室百叶窗看外面一条一条灰蓝的天,她竟然还没死,包里的钱也分文未动,怎么去的怎么回来了。

洗完澡吹头发时对着镜子傻傻笑,躺床上了还在想,不知道小莱有没有想她都把人家日了,不想不够仗义吧?想的话想点什么呢?是想她们在车里做那事,还是在沙县吃早餐?

方简想起小莱拌面时的样子,听说她喜欢吃葱,端着面碗专门找老板多抓了一把葱,蒸饺问她蘸不蘸醋,豆浆问她要喝什么甜度,吃完饭递来纸巾。

方简双手捂脸在床上打滚她好体贴哦!

总结今天失败的原因,是一见到姜小莱就晕头转向,什么都忘了,在罗马假日的卫生间里就想和她激吻,等不到去酒店在车上就滚作一团。

再说,小莱那么好那么温柔,怎么能把她的枕边人弄成一具青白的尸体去吓唬她呢?就算排除万难地去死,至少也该在上面弄她一次,那才死而无憾。

蒙在被子里,满脑子都是姜小莱,方简情不自禁地抚摸自己。

精神病人的精神不受自己控制,方简时而躁狂,时而抑郁,她为此饱受折磨,这种痛苦与外界无关,是身体内部出现了问题,精神总是处于极端的悲观或是极端的愤怒状态。

患病多年,除了吃药、住院、按时接受心理辅导,方简学会释放自己。

但这次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没力气再难过或生气,只是单纯思念小莱。

闭上眼睛,方简思念她温暖的身体和手掌、卷翘的睫毛、不高兴的眉毛、小巧的嘴唇,她的一切

房门已经反锁,不用担心被任何人发现,方简毫无顾忌呼喊出声,一厢情愿痴恋她。

自从三年前方简在姐姐公司年会上躁狂发作掀了桌子,全家都不带她出去吃饭了,在家里掀过两次,父母也不叫她一起吃饭,她的饭由江姨准备好端来,在房间自己吃。

她时而伤心,时而不屑,后来也习惯了,自己吃自己的,还乐得自在,免得老是被说教。

江姨见她难得睡个好觉,中午也没叫醒她,下午四点闹钟响了,方简醒来,五点三十分吃过晚饭,换衣服。

小莱让穿暖和点,不是让她七八月天穿羽绒服的意思,方简知道,小莱说的是让她自在一点,别勉强自己。

方简再一次因为小莱的体贴感动得稀里哗啦,在衣柜里翻出她最喜欢的一件监狱兔联名灰色大T恤,没忍住掉了两滴鳄鱼泪。

宽松上衣、直筒牛仔裤、运动鞋以及各式各样的帽子是方简最自在的打扮,她瘦瘦的骨架子能把这种衣服穿得很好看,灰黑色系让她更有安全感,在人群里没那么扎眼。

精神病发病情绪崩溃时难以避免成为焦点,方简讨厌被关注,小莱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就像看那些刚入行的年轻女孩笨拙应对夜场里狡猾难缠的客人。

晚上七点,方简如约而至,被迎宾小姐安排在前厅等候,八点才开始正式营业。

没看见小莱,她也许在里面打扫卫生,方简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会儿感觉有人走到面前,她没急着睁开眼睛,先用鼻子闻,热热的,香香的,确定是小莱了才睁开眼睛。

果然是她,还是昨天的样子,只是皱着的两条眉毛舒展开,嘴角有笑,手心里躺了几颗陈皮糖。

你怎么认出我的!方简微微抬起上身。

小莱把糖举至她唇边,方简张嘴接了,牙齿咬住糖纸,用力往后一拽,糖粒挤开包装落到嘴巴里。

小时候吃陈皮糖都是这么吃,她们不由相视一笑,小莱也吃了一颗,剩下的都给她,看她揣进裤兜里。

陈皮糖酸甜的口感在口腔蔓延,她小心不用牙齿磕碰到它,要慢慢融化品尝。

有什么认不出的,你很好认。

我哪里好认她垂下眼帘,右手摸摸脑袋,我还戴了帽子。

看起来很舒服。怕她误会,小莱解释,不是说我看起来舒服,是你穿得舒服。

宽松的衣物掩盖过分消瘦的身体,不用担心动作不雅走光,渔夫帽遮挡了许久没修剪的刘海,齐肩发贴着脖颈弯出温柔的弧线。

身上哪处都能将就,唯独鞋子不能将就,脚是最受不得委屈的,换回自己的鞋子,双脚不必高高架在半空,能踏实落在地面,人立马就自在了。

你要忙吗?方简说:我会不会耽误你?

陈皮糖的酸甜味道扑过来,小莱轻轻摇头,我今天早来半小时,我负责的区域已经打扫干净了。

小莱索性在她身边坐下,再说你是客人,领班不会说什么的。

方简因她那句早来半小时心里涌出蜜,见不到的时候想她,见面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两个人并肩坐着,方简偷偷瞟她一眼,视线落在暗紫色绒布沙发上搁着的两只手。

这是什么?小莱指一下她的彩虹手链。

也是没话找话,就是手链呗,还能是什么。

彩虹布链五六厘米宽,刚好能盖住腕上的疤,方简一下有些紧张,手胡乱比划着,好像故意不给人看清。

小莱说:很好看。

方简嗯一声,手老实放在膝盖上,那你喜欢吗,我可以送你,我再去买一条。

好啊。小莱笑着,期待。

她笑起来很好看,很阳光,眼睛弯弯的,咧出一排小小的白牙。是直抵内心的笑,牵动的面部肌肉每一处都是那么和谐,看见她的笑,心情会变好。

相比之下,方简觉得自己长得有点苦,眼窝太深,看起来心事重,脸很瘦很薄,嘴唇颜色也很淡。


她记不清是第几次病发住院,同屋的有个老太太给她批了命,说她是典型的短命相,尤其是鼻子上那颗小痣,是凶痣。

现在姜小莱那根小小软软的手指头就点在她鼻头,你这颗痣很好看,一直都没怎么变。

小莱突然地逼近使她紧张往后一缩,忽略了话中隐藏的更重要的讯息,连连摇头,不好,是凶痣。

凶痣?我还胸罩呢,听谁说的,迷信。

方简笑得弯腰,脊椎骨一节节从衣服里透出来,小莱手按在她后背,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方简不敢抬头,怕那对很深的眼窝吓到她,估计着帽檐能遮挡的位置,只露出她比较满意的鼻子和嘴巴,今晚请你吃饭,好不好,吃你平常吃的,好吗?

好啊,这有什么不好的。小莱顿了顿又说:你不用那么小心,我又不是你的长辈、老师,我们正常说话就好了。

方简只是摇头,她还没这意识。常常被否定的孩子大多都像她这样胆小。

她太紧张了,手按在她背上,她就一直绷着,动也不动,像小猫给捏住了后脖子。

小莱说:你跟昨天不一样了,昨天那么胆大,今天那么胆小。

方简手背抵唇笑一下,怕你不喜欢我你跟昨天也不一样了,你昨天有点凶的嗯,应该是今天。今天她们见了两次。

小莱垂着眼皮不说话,搭在她背上的手却也没放,直到大厅里领班吹哨子喊集合,方简才小心抬头看她,不得已露出那对害羞的眼睛,不再掩藏心中的渴望。

那我们,今晚

小莱说:等我下班。

方简还想坐昨天的位置,今天这个大卡归小莱管。

小莱按最低消费给她上,一个268的大果盘,半打喜力,一碟豆腐干。

廊道把酒搬过来摆上桌,小莱只给她开了三瓶,就喝这么多,别的存着。

场中光线昏暗,音乐舒缓,也因为小莱答应下班继续约会,方简心情很好的,你就开始管我了。

小莱给她倒了半杯啤酒,手腕转一下,瓶口的酒液一滴都不会洒出来,这是她在西餐厅兼职时养成的习惯。

还要吃饭呢,喝多涨肚子。

方简说:那没事做,好无聊。

我就在这边,你一抬头就能看到。小莱四处看看,忽然地靠近,叉了块西瓜喂她,就算离开也会很快回来。

小莱管靠近舞台的四张散台,一个大卡。

看她做事真是一种享受,台面上有任何垃圾她都会及时清理掉,她卖酒的技巧不是把啤酒撒得到处都是,而是及时清空掉酒瓶,让台面有一种不符合夜场气氛的规整洁净。

配合佳丽,酒卖得非常快,姑娘们都喜欢坐她的桌,如果发现谁酒量不佳,她会在她们杯子里放两颗圣女果或是冰块,摇骰输掉就可以少喝一点。

很多新来的女孩子初时不懂,对她的举动感到奇怪,人在这种环境成长非常迅速,也就三五天时间,醒过神来,回想起她的小小善举,或许会生出这个世界并不是真的无可救药的感慨。

方简发现小莱很受欢迎,路过的谁都跟她打招呼,亲热唤她,随便聊点有的没的。她没事做靠在柱子边休息时,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是个女孩子,很漂亮,蓬松波浪卷,白色长裙,裙摆很大,十二厘米高跟鞋也如履平地。她头枕着小莱肩膀,弯腰撅在那,闭着眼睛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莱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她喝完就走了。

如果走之前没在她脸上亲一口的话。

小莱慌张投去眼神,没来得及解释,迎宾小姐飘进来将几位客人交给她,她又忙着点单开台,只能飞快转头抱歉地笑一下。

其实没必要生气,方简安慰自己,她们之间还没有熟到为这种事吃醋。

不吃醋,不在乎,不建立关系,那么假如她某天突然死掉,仅作为睡过一段时间的炮友存在,小莱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尽管如此,方简还是无法避免感到失落,陷入巨大的无望悲观。

这时一只香烟准确无误掉进她怀里。

方简侧首看去,是隔壁卡座的,三名中年男子,两个大肚子,一个没头发。

没头发那个双手合十,嘻嘻哈哈跟她说对不起,问她是一个人还是跟朋友来的。

方简不想搭话,但她敏感的神经已经预感到接下来有事要发生,剩下小半瓶啤酒倒进杯子里,耐心等待泡沫滴尽,避免反握瓶身时啤酒沫飞出来,怪不卫生的。

很多时候方简都是这么想的,自杀不成的话,换别人来杀吧。

也许半个小时后,警察的电话就会打到家里去,通知他们,方简终于在夜场因为和人互相用酒瓶子敲脑袋玩死掉了。

脑子里已经蹦出父亲暴跳如雷的样子: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玩!明明知道自己有病!家里有那么好的榜样,偏偏就是不学好!!

如果那时她还剩一口气,一定会抬起被血糊满的、烂番茄一样的脑袋,告诉他:爸爸,我就是来找死的呀。

说完吧唧就歪头死掉。

多好。

隔壁三人说明诉求: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干脆跟我们换个位置,让我们坐你那个大卡。

方简的位置确实很好,离舞台最近视野最好,也是很幸运连着两天都没有预定。相比之下隔壁就差多了,被大厅的承重柱挡住大半视野,保底也低二百。

可是凭什么?方简问他。

你是一个人嘛!光头笑眯眯的,你愿意换,我请你喝半打百威!

她冷着脸说我不喝百威,光头身后两个胖子哈哈笑,那你喝雪花?随即从腋下皮夹里掏出二百块钱扔到沙发上,你想喝什么,自己去买呗。

方简都给他气笑了,想干点什么活动活动筋骨时,眼角余光瞥见小莱和廊道一起走来,在三四米开外的散台,小莱把果盘放桌上,用眼神跟她对话,问她怎么回事。

一串的念头闪过,也不过两三秒怔愣,方简掌根搓了搓眼睛,力道很重,按得眼球一阵疼,她松开手探身过去把那二百块钱叠吧叠吧揣裤兜里,冲隔壁一竖大拇指,要来就只能拼桌,我还剩三瓶喜力,你们正好一人一瓶。

三人一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也可以,人多还热闹,大家交个朋友,直接绕柱子来了。

那光头见面第一句,小姑娘还是可以,很会做人,这样还热闹,哈哈,出来玩嘛,就是要高兴!开开心心的嘛!

方简捡起包给他们腾地方,开心,开心死了。

沙发背后半人高的大音响震起来,方简坐到最边上,全身都被这股巨大的音浪震得发麻。

她又一次悬崖勒马,放过了别人,也放过了自己。

怎么回事呀。

音乐声震耳欲聋,小莱一边飞速地开单,一边在她耳边大声吼:你们认识吗?

方简对着她吼,现在认识了!

吼完小莱就被拽走了,光头让她找几个佳丽过来,小莱点头表示知道,随后搓搓手指,把单子亮给他看,这里的规矩是先给钱后上酒。

事后方简万般庆幸,少惹了个麻烦不说,还给小莱拉了生意,这三人前前后后点了五六打百威。

小莱终于有空跟她闲聊时,方简跟拼桌的三位中年大叔已经拜了把子,现场三位佳丽帮他们做了见证,方简正在听光头大哥吹嘘自己年轻时一系列光辉事迹。

白射灯劈在头顶时,三兄弟转战包房,跟方简在大厅依依不舍道别,托付她年轻人要好好生活、学习、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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