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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育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出生那晚刚好是秋日里的一个月圆之夜,圆圆的月亮悬挂遥远的天上。邬老爷便给这孩子取名为邬如月,希望月儿的人生能够如月圆般圆满。如月生得可爱,皮肤白嫩,小脸上总是挂着月牙般的笑,甚少哭闹。这是邬家的第一个孩子,夫妇二人把她当掌上明珠般疼爱。
主角:邬如月宋鸣深 更新:2023-04-11 11: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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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邬如月宋鸣深的其他类型小说《邬如月宋鸣深小说》,由网络作家“邬如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们育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出生那晚刚好是秋日里的一个月圆之夜,圆圆的月亮悬挂遥远的天上。邬老爷便给这孩子取名为邬如月,希望月儿的人生能够如月圆般圆满。如月生得可爱,皮肤白嫩,小脸上总是挂着月牙般的笑,甚少哭闹。这是邬家的第一个孩子,夫妇二人把她当掌上明珠般疼爱。
在这辽阔大地上有一个小县城,它因漫山遍野都种满了梨树而得名陶梨县。
县城里住着一位乡绅,姓邬,名寄风。邬家祖上几代都在省城当官,且清廉正直。只是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执政者昏庸无能,暴力残酷,官员们靠花言巧语、阿谀奉承就可加官进爵,这种迂腐的风气在整个国度蔓延着。
刚正不阿的邬大人被其他同僚所不容,想到自己已年过半百便索性辞官还乡,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了陶梨县过起了田园生活。祖上在县城留有百亩田地,每年靠农作物收成就能得三四万钱,加上后山的梨园林,一年可进账□□万钱,足够邬家老小在县城里过着体面风光的日子。
邬寄风的大哥自小就体弱多病,返乡的长途跋涉加重了他的病情,半年后因咳疾病逝了,年仅十八岁,正是娶亲生子的年纪,二老为此甚是伤心,尤其是做母亲的,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自此落下了病根,常年靠汤药养着虚弱的身子。
邬大人回到县城安顿好后,陶梨县的沈县长登门拜访,还带着他刚满十五岁的女儿沈至青。这个比邬寄风小两岁岁的女孩不仅长得貌美而且知书达礼,自是令他心动不已,从此以后她就住进了他的心里,再也挥不去。到了娶亲的年纪,邬寄风便上门提亲,他自己长相俊朗,身材颀长且饱读诗书,沈家小姐自是钟意他的。这门亲事在旁人看来不论是家世门第还是相貌性情都是极其般配的。
婚后二人相亲相爱,令人羡慕不已。但是当上苍在赐给他这种恩泽的时候,却夺走了他的另一种幸福。他的父母双亲在他成亲后没几年便因病相继过世,不过才二十几岁的年纪,就成为了一家之主。好在夫人沈氏持家有道,且有娘家作为依靠,日子过得倒是舒适自在。
他们育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出生那晚刚好是秋日里的一个月圆之夜,圆圆的月亮悬挂遥远的天上。邬老爷便给这孩子取名为邬如月,希望月儿的人生能够如月圆般圆满。如月生得可爱,皮肤白嫩,小脸上总是挂着月牙般的笑,甚少哭闹。这是邬家的第一个孩子,夫妇二人把她当掌上明珠般疼爱。
两年后他们的二女儿出生了,产期在寒冬腊月,分娩那日恰逢漫天飞雪,邬寄风便给孩子取名邬沉雪。这孩子虽不及大女儿可人,但生得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很惹人怜爱。
第二胎又是女儿,邬寄风却高兴不起来,他的希望落空了。随着年纪增长,他越来越想要一个儿子,希望邬家后继有人,偌大的家业是需要个男人来继承的。每当看着二女儿,他就想这要是个儿子就好了,家里不需要那么多的女儿,一个就够了,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对于家族传承是无用的,而儿子就不同了,可以传宗接代,光宗耀祖,延续邬家的香火,他不想邬家的传承断送在他这一脉。
沈至青看穿了邬寄风的心思,在生产后没多久就四处求得子的药方。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江湖郎中那求得一药方,需得每日早晚服用这苦得要命的草药,邬夫人如此喝了数月,终于有了身孕。邬府上下几十口人都在祈祷着夫人这胎是个儿子,邬家后继有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只是邬老爷说如果这一胎是个儿子,他会在府上大摆筵席三天三夜来庆祝这天大的喜事。人是不会为了他人的事向上苍祈祷的,除非自己会得益。上苍垂怜或是祈祷者的诚意感动了上苍,邬家终于有后了,邬寄风给孩子取名叫承业。
曾经的邬少爷自喜得麟儿后成了名副其实的老爷,一家之主,介时他也不过才三十岁而已。美丽的妻子勤俭贤惠,又儿女双全,自是春风得意。他为人处事谨慎小心,从不取除了自己应得的财物。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只读正直的书,只做正直的事,如他父亲一般。
这些年邬寄风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田地和后山的梨园,不似其他的乡绅老爷,只等管家把庄稼的收成上交库房,只需要核对钱财数目即可。他是闲不住的,对庄稼上心不只是担心收成的多少,而是这一年的庄稼长势关系到来年的粮食价格,他虽不为官,但是受父亲的影响,一心为民着想。
他总想着把田地低价卖给农民,让他们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田地,从而改善自己的生活。可是他知道如果别人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以为他失心疯了。身为乡绅,这件事是完全不符合身份的。
夫人沈至青也与他一样富有同情心。府上的马夫还有厨房烧火的丫头都是她在街上偶然遇到的无家可归之人,她见着可怜,便带回了府上。她知道给这些人钱财只能解决一时之困,最重要的是要有个能够养活自己的营生。这世间受苦受难的人太多了,她不是菩萨,做不到普度众生。但只要让她遇见,她定会伸出援助之手。
邬家还有一位小姐,是邬寄风的妹妹邬絮花。她不仅长得不好看而且体格肥胖。她的肥胖是因为在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以后胃口变得很大,随着年龄增长食欲也愈来愈大,身体也跟着肥胖起来。她在生病之前虽算不上好看,但也并非丑陋之人,可是随着体重的增加面容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没有那场大病,她本可以长成一个漂亮姑娘。上天虽夺走了她的姣好容颜和曼妙身姿,但又补偿给了她良好的品性,但她待人友善,而且性格纯良,府上的人都很喜欢她。在父母过世时,她伤心过度寝食难安,瘦了十几斤,可是几个月后待伤心过去她又恢复了以往的食欲。府上的下人开玩笑说,絮花小姐一个人的饭量顶三个壮汉的,得亏命好生在富贵人家能吃饱饭,倘若生在穷人家,估计早就饿死了。
没有人比她更恨自己这肥胖的躯体。当她到了婚嫁年龄时,整个县城竟无一人上门提亲,哪怕她兄长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世家公子娶亲虽看中家世,但样貌也是必不可少的。每每照见镜子里的自己,她都会伤心失落一番。扁平的鼻子,就像大蒜头一般,嘴唇也不好看,略微有些厚,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只剩一条小小的缝隙,她心想难怪没人愿意娶我,自己看了都会心生厌恶,要是有二嫂容貌的一半也不至于如此,真是同人不同命。
因样貌丑陋、身材肥胖,絮花很少出门,她怕听见别人说些个闲言碎语,心里听了难受。只有在每月的十五她才会出门,去山上的观音庙上香,每次的乞求都是求菩萨让她变漂亮变瘦,然后嫁出去。那月十五,在她上完香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路面湿滑难行,车轮走到低洼处时陷了进去。车夫和丫鬟下车推,却怎么也推不动,絮花小姐在车上,就凭他俩的身板在这推上一辈子车轮也是不会动的。丫鬟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只好把手放在眉梢眯着眼四处打量着,看到不远处有一凉亭,便拉开帘子叫小姐下车去避雨。
絮花撑着雨伞走进凉亭,等她把伞收好后,发现有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也在里面。这人长得瘦瘦高高的,身上穿着一件灰白色的长衫,这件衣服本来是灰色的,因为经常穿洗所以有些发白;脚上的鞋子是一双旧布鞋。虽然他给人感觉文质彬彬,但眼神却充满了算计,这点对于甚少与男子接触的邬家小姐来说是看不到的。絮花的鞋子被雨水打湿,脚底湿滑,害得她差点摔倒,书生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才没有发生这可怕的一幕。这庞大的身躯若是倒下,恐怕要伤筋动骨在床上躺几个月了,絮花连忙道谢然后有些害羞地坐在石凳上。
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丫鬟冒雨往凉亭这边跑来。
“小姐,车轮陷得太深了,我和李大哥怎么也推不出来。”她一边说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
“雨下得太大了,你们先来里面避雨,等雨停了再说。”她说。
七八月份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雨就停了。主仆三人正要离去,书生看着不远处陷进泥淖的车子说他可以帮忙。果然多了一个人的力气,车子不一会儿就被推出来了。
邬家小姐为表示感谢想送书生一程,却被他婉言谢绝了,连声说着不必劳烦。车子缓慢地往前行驶着,刚走出没多远,她拉开帘子问道,“先生怎么称呼?”她脸色绯红。本来女子害羞是极其美的,可是在她脸上就像一块被开水烫过的猪头。
“崔元。敢问小姐芳名?”
“邬絮花。”说完马车就朝县城的方向驶去了。
书生崔元定定地看着邬家小姐离去的马车,眼睛忽得闪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刚才在亭子里他就看出这女子的衣衫材质和梳妆打扮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没想到是邬家的小姐。这个省城回来的世家,如若让他攀上,来日飞黄腾达岂不是易如反掌,但是这小姐长得也太不尽人意了,不仅相貌丑陋而且又如此肥胖。
次日一早,书生崔元来到了邬府。
他以前常听镇上的人说邬家是如何如何的气派,他还不信,以为那些人吹牛皮,因为以他们的身份是没有机会见到的,都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管家走在前面带路,他四处打量着这个宅邸,着实令人瞠目结舌。虽说是百年老宅,但被精心修葺后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整个宅子干净整洁,又不失雅致华贵。走近院子后,先经过一条铺有小石子的甬路,旁边用鹅卵石铺就;然后穿过一条长廊,廊下种着花花草草,不远处种有几棵梨树,有几个孩子正拿着竹竿敲树上还未成熟的果子。
这宅子可真够大的,走了好一段路才到。正厅门口的上方挂着一幅镀金的牌匾,题着“光明磊落”四个大字。
崔元走进正厅后,管家说老爷一会儿就过来,让他稍等片刻。还未坐定,丫鬟就端上了茶,他看了一眼心里想连邬府的丫鬟都长得这么水灵。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就把茶杯举高,看了一眼底部的落款,不出所料是景德镇最好的窑炉烧制的。他以前在镇长家里当教书先生时见过。
正在想着的功夫,崔元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起身整了整衣衫。
只见一位身穿黑色提花丝绸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刚才给他带路的管家,想必这就是邬家老爷了。满腹经纶和正气凛然是他留给崔元的第一印象。
邬寄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迎上前去,二人落座后谈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待客人走后没多久,絮花就赶忙来问二哥意下如何。
他说他决定让崔元当私塾的教书先生,这个人学识确实不错,够资格当如月她们的老师,只不过他在他们短短的谈话期间总觉得这人身上缺了点什么,至于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絮花说他太过于谨慎了,就短短一炷香时间,怎么够了解一个人的呢,不可轻易对人下论断;更何况他只不过是一个书生,有什么可看不透的,她倒是觉得崔元缺的是一身像样的行头,毕竟人靠衣裳马靠鞍。刚说完这话,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和二哥说有事先走了。她回到卧房赶忙喊来丫鬟,塞给她一个手帕,还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崔元出了邬府后,若有所思慢悠悠地走着,心里想刚才的表现有没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然后听见后面有人喊他,他回头一看是邬家小姐的丫鬟,便问她有何事。她把手帕塞给他,说是她家小姐给的,然后转身走了。他打开手帕,里面是钱,足足有五百。他以前教一年也挣不了这么些钱,心里五味杂陈,人和人真是没法比。他是个聪明人明白邬絮花给他钱的用途,随后就去成衣店做了两身上等面料的衣衫、两顶帽子和两双新鞋子。经过药铺的时候,给他母亲抓了几副药。
当崔元准备妥当,就拿着他那简简单单的行李入住进了邬府当起了如月、闻雪还有承业的老师。就这样半年,一年,两年过去了,在如月九岁这年,教书先生崔元成为了她的姑丈。
对于这桩婚事,邬寄风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因为不论家世还是其他,都不匹配。他自己是男人,固然了解一个相貌堂堂的穷书生为何会娶他的妹妹。他并非嫌贫爱富,而是他妹妹与其他女子不同,世上没有一个男子会真心实意的想娶他,都不过是为了她的财产。所以他断定崔元也是如此,她的嫁妆和田产对于穷困的人是很具有诱惑力的。
他预感这桩动机不纯的婚事早晚会出问题,对他妹妹来说简直是百害无一利。而他的亲妹妹早已被教书先生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住了,铁了心要嫁给这个穷书生。
兄妹二人为崔元提亲这事冷战了一个多月。府上的人都以为邬寄风之所以不同意归根结底就是因为穷书生的家世,其实不然。他第一次见到崔元,在他的彬彬有礼下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如今他才恍然大悟,这个书生从来不缺什么,是多了些野心。
年轻人有野心没错,但他不想自己的妹妹成为别人往上爬的梯子。如果书生一直贫困,他就不会如现在这般担心了,怕的是有朝一日书生出人头地,对絮花心生厌恶,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发生得太多太多了。他只怪自己当初没有马上看出这人的狼子野心,如今害得自己的妹妹非要嫁给他不可,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絮花告诉兄长,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崔元的家世,他只是因为出生在一个穷苦的家庭里而已,他有才华,贫穷只是暂时的。而且她的嫁妆足够二人婚后生活;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男子肯娶她,她定是要嫁的,她都二十多岁了,再嫁不出去真的就要老死在邬家了;她受够了县城里的人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身为兄长听到这些,难免不会心软,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好同意作罢。
父母早亡,让邬寄风这个做兄长的更加疼爱妹妹,于是和夫人决定在原有嫁妆和田产的基础上,再给她买一处宅子供她们夫妻二人成亲后居住。她自小锦衣玉食惯了,兄长不想她因为出嫁而降低了自己的生活品质。
婚事就这么敲定了,一切都在这个穷书生的意料之内。从第一眼看到邬家小姐离去的马车时,就开始在脑海里盘算了。他家境贫寒,父亲早年劳碌过度身亡,还有一卧病在床的母亲。他不是世家公子,能娶的人除了丫鬟就是与自己家境一般的女子。这是他不想的,他想过有钱人的日子,可是空有满腹诗书,却投靠无门。或许是上天垂怜,让他那日遇见了邬家的小姐,他打心底里不喜欢她,可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姿色和样貌都可以靠边站,因为长得好看的穷丫鬟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只会是永远的贫穷。他真是过怕了贫穷的日子,母亲喝的药也是熬了又熬,病始终没有见好;而他看的书都是靠不吃不喝省出来的。他对邬家小姐是否真心实意重要吗,只要他演得深情的样子她相信了就好。他要娶的是邬家小姐的财产,要爱的也是邬家小姐的财产;她要的也只是嫁人,不管那人是谁。
成亲两年,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因为这事,邬絮花还专门请省城的大夫来看过,大夫说她过于肥胖不适合怀孕生子,如若有孕会有生命危险。她听大夫这样说,心里对自己失望至极。她的肥胖真够折磨人的,以前为嫁人犯愁,现在为生孩子苦恼。可崔元作为独子,肯定是希望崔家能够后继有人的。
崔元母亲的病好了以后,便整日里念叨着要抱孙子。当一个人被病痛折磨时,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健康,而康复后,这个人就有了其他的欲求。人心是很难得到满足的。
絮花的婆婆见她不能为崔家生儿育女,就开始埋怨自己的儿媳什么也不做,整日里只知道吃吃喝喝,难怪会这么胖,害得她连孙子都抱不上。每当婆婆这样说的时候,她只会默默地承受这份责骂,她在心里偷偷地埋怨自己。
可她的陪嫁丫鬟却看不下去了,小声嘟囔着,“老夫人的病还是小姐您在县城里找最好的大夫看好的呢,药也是您守在厨房亲自煎的,从前在府上您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粗活啊!可是您看,这老夫人依旧不满意,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所以她才会这样欺负您。”
“她是我的婆婆,我孝敬她是应当的。”“小姐,她都那样说了,您还不生气。她自己身为长辈,也没有对您爱护有加,反而整日里言语辱骂您。好了,小姐,我不说就是了,您别哭了。”絮花擦了擦眼泪说,“好在夫君待我是好的。”
银唐镇发生了一件大事,打断了崔元想继承人的事。镇长突然死了,据说是喝完酒后睡下了,第二天一早没有按点出门,丫鬟去叫发现他的身子早就凉透了。赶巧那日他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所以具体死因没人知道,就连大夫也觉得奇怪,但没有没给出个所以然来。
镇长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崔老爷可一点都不在意,他看中的是这个肥缺,他一心想要飞黄腾达,如今老天开眼终于让他逮到一个机会,他是坚决不会放弃的。于是他又开始在夫人耳边说些甜言蜜语,借机说自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在邬家当什么教书先生,这样长久下去可不是个办法。然后又把镇长这事说与她听,让她回娘家找二哥帮忙。絮花嫂嫂的父亲是县长,对乡镇上的官员是有任免权的。
第二天她就回了娘家。提到镇长之事时被邬寄风一口回绝了,他们父亲早年就是因为无法容忍这种托关系走后门的风气才辞官回乡的,他不想成为裙带关系里的这个裙带。他心里暗想这个书生的狐狸尾巴可算是露出来了,真是捡着高枝就想往上爬。絮花坐在那里哭得是梨花带雨,说,“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出人头地,我能指望娘家一辈子吗,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为什么不肯帮我。”寄风听了这些话真是左右为难,她也希望妹妹能靠自己过上好日子,差点就答应了。可是转念想到父亲的死,说道,“你忘了父亲的死就是因为辞官回乡后心生抑郁导致的吗?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这件不可以。劝他死了这条心吧。”絮花听兄长这么说,她是可以理解的,也知道此事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只好黯然伤神地回了家。崔元见她哭丧着脸,便知结果不尽人意。他知道这个邬家的老爷从未瞧上他,也没把他当妹夫看待。他对邬寄风的恨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月余,镇上贴出告示,新任镇长:崔元。
穷人一旦发迹,第一件事就是剥掉那层叫做贫穷的的外壳,然后披上一件内里充满欲望和腐败的官服。从今往后书生的破旧帽子换成了官帽,穷人摇身一变成了官老爷。没多久他就一改往日谦逊的样子,走路时眼睛不再看脚下,而是往上看,期待着再掉下一把权利的云梯好让他再继续往上爬。
当上镇长后,崔元就很少去邬府了,他再也不用对邬家人屈尊降贵了。可他对那三个孩子,尤其是如月还如往常一样,所以孩子们没觉出什么,但府上的人是深切地感受到这个新任镇长的官威了。
最受委屈的应当是絮花,这位新上任的镇长夫人。她自是为自己当上镇长感到欣慰,但是她的娘家人没帮上忙,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生怕夫妻心生嫌隙。她小心翼翼地问夫君,“你是怎么当上镇长的,用了什么法子?”他冷笑着回答,“我自有我的办法。难道全天下就只剩下邬家了吗,没有你娘家人的帮忙,我照样能当上镇长。呵!镇长只是开始,以后副县长、县长都是有可能的。等着瞧吧!”
从那以后,他对她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冷淡。他从前不是这样的,起码在当上镇长之前不是这样的。絮花觉得她好像嫁给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她第一次感到后悔嫁给他。她记起她们成亲之前兄长的劝告,不禁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他算计好的?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利用她娘家的声望和钱财攀结富贵,好实现自己的野心?
有人说过,人一旦爬到高处,第一件事就是把脚下的凳子踢开;瞎子复明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拄杖扔掉。
絮花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同那无用的凳子和拐棍无异。
上任两年后,崔元换了更大更好的住宅,他终于摆脱了那座令他抬不起头的宅子。
打那以后,夫妻二人再也没有同床共枕过,絮花对于生儿育女这件事是彻底不指望了。对于崔元来说家里的不能生,县城里的年轻女子有的是,于是崔镇长便在外面找了个相好。如今他是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了,经常很晚回家,有时甚至夜不归宿,每当夫人问起,他都以刚上任没多久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为由。
那日絮花回娘家,凑巧听见府上的两个下人窃窃私语说姑爷在外面找了个小老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什么也没有听见。
等她坐上回家的马车她感觉整个人都要眩晕了,手心直冒汗,整个人哆嗦个不停。她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样快。到家后她让丫鬟去镇上给崔元送信,说她有急事,望他今晚务必回家一趟。等他回来,她要亲口问一下他到底有没有这一回事。
崔元回到家时天色已不早,一进正厅就看见脸色凝重的絮花坐在那里。
“找我何事?”他没好气地说。今晚本打算去心爱之人那里留宿的,被夫人叫回自是心里不痛快。
“怎么?镇长大人,身为您的妻子,没事就不能找您了吗?”她揶揄道。
“能,怎么不能,您可是邬家大小姐。有话快说,忙了一天,没时间在这和你浪费口舌。”
“这一年多以来,我以为你对我冷淡是是因为我娘家人当初没有帮到你,从而对我心生怨恨,没曾想是因为其他。
“听说你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怎么着,这是看我生不出孩子要换个人给你传宗接代吗?”
“谁说的,你听谁说的,让我知道是谁,定饶不了她,让她胡说八道乱嚼舌根子。”
絮花看到他这副恶狠狠的样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那你这就是承认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了。”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接着说,“如果你想娶个姨太太进门,完全可以事先告诉我,没必要在外面偷着掖着。现在可倒好,我被蒙在鼓里,白白的被人笑话。”
“既然你已知晓,那我也不必再隐瞒。碍于你们邬家的脸面,我怎能把她娶进家门,只能把她偷偷养在外面。我都这个快三十了,却还没有个一儿半女,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她没想到他会承认地如此痛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絮花,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在邬家有谁把我当人看?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形容我吗?说我崔元只不过是你们邬家大小姐养的一条狗。你不是我,你永远体会不到我的心情。你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而我呢,因为出身贫寒,就只能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早些年要不是为了生孩子,我断不会与你肌肤接触,你知道同一个相貌丑陋又肥胖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有多么的痛苦吗?”
“我本以为你是一个谦谦君子,不曾想一直戴着面具示人,你真让人恶心,崔元!”
“是,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为了前程我可以连尊严都不要,包括娶你。你不会真得以为会有人愿意娶你吧?”
如果没有这些伤人肺腑的话,她是可以接受崔元纳妾的,因为她给崔家生不了孩子,纳个妾室也好,可这些话着实让她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此刻,她恢复了镇定,不再流泪。走到他身边,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说,“崔元,你简直不是人。你出身不好,我从没有看不起你,因为你无法选择自己的生身父母。你想靠娶富家女子而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可以理解;你喜欢上年轻貌美的女子我也可以理解,男人偶尔在外面沾花惹草也属正常。可是,你的痛苦不是我造成的,自始至终没有人逼你娶我,是你自己的贪念和欲望让你痛苦,不是我!
“既然那个女人能给你生,那你把她娶进家门就是,我让出这个位置,我们和离。”
崔元一听和离,心里有还是有些慌了。他虽已是镇长,但还是割舍不下絮花的财产与田产。想到这些,语气缓和了许多。
“絮花,你看整个陶里县的男人但凡有点薄产的,谁还没有个外室了,为什么就你这么较真呢,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我的妻,纳妾也只不过是为了延续香火。”
延续香火!什么狗屁的延续香火!絮花听了这话,又气又恨。
“要不是我,你能吃饱饭吗?要不是我,你娘能看得起病吗?当真是可笑至极!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你们这卸磨杀驴可倒是快!”
絮花连夜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娘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半月后,絮花的丫鬟给崔镇长送来了和离书。
邬家大小姐的尊严和她的身躯一样,不容践踏。
来年春天,院子里的梨树开满了花。
姑侄二人在树下读着李煜的诗词。如月问姑姑,为何许久不见姑丈。她冷笑着说,死了,你姑丈死了。如月带着哭腔问他是怎么死的。姑姑说,他得了一种病,无药可医,不治身亡。如月又继续问,这是一种什么病呢?姑姑说,是欲望,是贪念。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如月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欲望,贪念……
对于十几岁的如月来说她不懂什么是欲望贪念,她只记得小时候姑丈总是很耐心得教她读书写字,那时顽皮,喜爱玩闹,哪怕惹了祸事他也只是笑笑不语,从来不会大声呵斥。不似后来的教书先生总是一本正经地严肃相,手里总是拿着教尺动不动就打人手心。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姑丈的,而府上的其他人好像都不那么喜欢他。每年院子里的梨子熟了的时候,他们就一起摘果子吃,姑丈总是把最大的那个留给她,承业和闻雪都说他偏心。她一到冬天就会咳嗽,崔元就在秋天把梨子做成秋梨膏储存起来,等到她咳疾复发的时候服用。如此喝了几年,她的咳疾竟奇迹般地好了。
在絮花眼里崔元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在如月心里他是好老师也是好姑丈。就像有的人他罪大恶极,但他若对你好,那么其他人可以说他是个坏人,你却不能。
如月一直以为姑丈真得是病死的,等她十五岁那年才懂得那是姑姑心灰意冷之词。有一次在街上她遇见了姑丈,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劲揉了揉,问身边的小翠那是不是姑丈,小翠支支吾吾地不说话。再走近些,如月看清了确实是姑丈,而且是他们一家三口,她才明白姑姑那时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禁替姑姑感到心痛,心里想着还是赶快溜掉的好,可偏偏这时候姑丈看见了她,招手让她过去。崔元见到如月,心中不胜欢喜,嘴角的笑容是妻子王氏不曾见到过的。他是喜欢如月这个孩子的,在邬家的那些年,只有她真心地把自己当家人或者说是当人看。这孩子善良纯真又勇敢果断,任谁都会打心眼里喜欢的。如月见躲不掉,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崔镇长面前,她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和她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到姑丈是在她七岁那年,那个高高瘦瘦的、面容清秀俊朗的教书先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记得当时经常和母亲说以后也要找像教书先生这般模样的男子。现如今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精致的丝绸面料的长衫,最新式样的鞋子,以及镶着翡翠的手杖,而一旁的镇长夫人更是华服在身,镇长的新夫人长得瘦小算不得美人,却很耐看。
如月开口,“姑……不,见过崔镇长。”
“月儿不要见外,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是像从前一样喊我姑丈。”他有些局促不安。
她听到姑丈喊她月儿,瞬间湿了眼眶。
王氏打量着眼前的妙龄女子,她竟觉得自己的眉眼与她有些相似,心突然地像被什么给攫住了,于是紧紧得拦住丈夫的胳膊。就在她恍惚之间,他们的胖儿子嚷着说饿了,要去饭馆吃饭。如月如释重负。
在回家路上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到底是替姑姑难过,还是替物是人非难过,她说不出来。到家后,她把自己关在卧房里,坐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梨树,拿起纳兰容若的诗词集,读着那首木兰花拟古决绝词,一遍又一遍。
“人生若只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年秋天絮花走了,她和兄长说要去省城,她想念那个有她童年美好记忆的地方。
如月每隔几个月就会收到姑姑的包裹和信件。一开始是些漂亮衣服还有新奇首饰,后来就是县城里买不到的书,有一次居然有一本外国小说,《简爱》。
“皇上有旨,命锦衣卫指挥使宋鸣深与云家之女邬如月即日和离,不得有误,钦此!”
宣旨太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整个萧府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邬如月的身上。
要知道,就算是宋鸣深再不喜欢邬如月那也是萧府内宅的事,断不会传到外面,惹人闲言。
可现在,这圣旨一下,怕是凉州城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邬如月身上。
纵使她不曾做错什么,怕也会有人编排些故事,讨人关注!
邬如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怔怔望着眼前那抹明黄,最后目光落在身旁宋鸣深身上。
而男人浑然不觉。
宣旨太监见两人没有动作,再次开口:“两位无需顾忌良多,这道圣旨只有萧府之内之人知晓,外边人只会以为是二位和离,不会伤了云小姐的名声。”
“此外,小的还有一道圣旨是给萧大人的。”
说着,小太监正了正神色:“朕感念贵妃爱女之情,特将嘉宁公主许给宋鸣深为正妻,半月后成婚。”
嘉宁公主?
听到这个封号,邬如月有些茫然。
据她所知,皇室里并没有这么个人。
但小太监宣完旨便直接走了,邬如月无人能问,只能看向宋鸣深。
四目相对,宋鸣深眸色冷淡:“和离圣旨一事,我会回绝。”
闻言,邬如月心一颤。
他,并不想与自己和离吗?
他心里是否也是有自己的?
她忍不住去想,但下一秒,就碎在了宋鸣深的话中。
“这三年算是我对不住你,届时我会给你一封放妻书,必不会污你名声。”
邬如月喉咙里像梗了砂石,磨得血腥气蔓延。
她不敢再去问两人感情:“嘉宁公主,是何人?”
宋鸣深语气平淡:“八年前,贵妃娘娘之女走失,前些日子才寻回,陛下便拟定了封号为嘉宁。”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才继续:“那日在拱卫司,你也见过。”
邬如月怔了下,顿时想起了那道窈窕背影。
原来,那就是嘉宁公主。
怪不得宋鸣深只说了回绝和离圣旨之事,却未提及那道赐婚圣旨分毫!
他,原是也想娶她的。
只是自己的存在,占了位置,碍了事!
邬如月想着,忍不住去呢喃嘉宁公主的名字:“叶芷吟……”
从前在慈幼局时,她有一朋友,也叫这个名字。
只是后来自己被云家收养,便再没了来往。
莫名的,邬如月心里总有些奇怪:“既走失了这么多年,又是如何寻回的?”
听到她问话,宋鸣深一愣。
她何时对这些市井流言感兴趣了?
但也还是回答:“走失时,嘉宁公主身上有一白玉透雕孔雀衔花佩,是公主出生时陛下命工匠特地刻制,世上仅此一枚。”
“也是凭着这块玉,贵妃娘娘才认回了公主。”
然而听闻此言,邬如月耳边却是一阵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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