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够……
对一个男子动心呢!
他这样置大离江山于何地?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自此之后,萧哲睿再也未曾招过谢灵抒单独议事,任由其在翰林院供职。
如此一来,他虽怅然若失,但是谢灵抒却是松了一口气。
每日对着翰林院上万册古髻,比对着君心莫测的帝王要轻松多了。
两人各有心事,等到谢灵抒感觉到萧哲睿投递过来的视线时,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
“皇上,”她慌忙躬身道:“微臣死罪。”
“哦?”萧哲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淡淡道:“陆秋何罪之有?”
陆秋……
谢灵抒每次听到他这样唤她,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如果是谢大人、陆欺程也就罢了,她会谨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哥哥。
可是陆秋的话,因与她名字前两个字同音,便让她总是会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自己现在代表的是谁。
“微臣方才一时出神了,在皇上面前,此乃大不敬之罪。”她低着头道。
从当初大半年的随侍君侧,到后来每日早朝站在队伍最末,谢灵抒也自认有几分了解他的性情了。
当今天子是明君,错了便是错了,坦然承认即可。
只要不是大事,通常都会被宽待。
而若是想试图欺瞒,那换来的将是更大的后果。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萧哲睿便笑了。
“陆秋必是在忧心国事吧?朕又怎会怪秋?”
谢灵抒听闻此言,背上冷汗涔涔,若当真是心忧国事也就罢了,但偏偏她不是。
但是此时此景,她也只能顺着话应了,“微臣陆皇上体恤。”
萧哲睿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发了失心疯要召她来的。
明明当年是他自己决定暗断情丝,将这份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的。
也许,是今天早朝时看见她掩袖咳嗽了两声。
也许,是因为他对着后宫妃嫔都失去了性致。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漠声道:“上前一步。”
“是。”谢灵抒忙往前迈了一步。
萧哲睿却犹嫌不够,继续道:“到我身畔来。”
身畔……
谢灵抒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至头顶。
但是到底不敢反抗,便顺从地绕过桌案,走至他的身侧。
萧哲睿坐着,但是谢灵抒可不敢坐。
可是就这么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和白玉的束发玉冠,她又觉得好像有些逾越了。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好的办法,便只好跪了下去。
这样,总算是和坐着的君王身子平齐了。
两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
近得萧哲睿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把头抬起来。”
“是,皇上。”
谢灵抒微微抬头,但是依旧垂着眸,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对于萧哲睿来说,仅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他看着她,斜飞的眉,灵动的凤眼,鼻子笔挺,唇很薄。
这样一张脸,生得那般让人惊艳。
单单是素颜,就让人移不开眼。
倘若是上了妆,又该是何等模样?!
但偏偏,却是男人,是男人!
不由自主地捏住她小巧的下颌,萧哲睿皱眉道:“怎地瘦成这样了?”
他的指腹温暖干躁,但是谢灵抒却感觉浑身如坠冰冷深渊之中。
她垂眸恭敬地道:“回皇上,不过是前阵子病了,过段时日就好了。”
其实哪里是病了,是她因为日日小心,总是难以安寝,所以才比两年前瘦了。
她的话恭谨又小心,萧哲睿何尝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