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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算装了?”她伪装了那么久的温柔隐忍,终于打算露出真面目了?付雪柔顺着他的力道扬起头,“对啊,再装也做不了厉家少夫人,还费什么劲?”厉司琛推开付雪柔,重重地把她掷到一旁。“付雪柔!”你可真该死!?
主角:厉司琛付雪柔 更新:2023-04-11 14: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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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厉司琛付雪柔的其他类型小说《厉司琛付雪柔小说》,由网络作家“付雪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打算装了?”她伪装了那么久的温柔隐忍,终于打算露出真面目了?付雪柔顺着他的力道扬起头,“对啊,再装也做不了厉家少夫人,还费什么劲?”厉司琛推开付雪柔,重重地把她掷到一旁。“付雪柔!”你可真该死!?
只要厉司琛敢回答一个“是”,或者点一下头。
她就赢了!
她拿到了关键性铁证,届时就会在法庭之上,狠狠地扇他这张不可一世的脸。
付雪柔仰着头,眸光里透着自己也不知晓的孤勇。
但凡是还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走,她也不至于和他走到如今这番争锋相对的地步。
但她没等来厉司琛的回答。
相反他突然向前一步,猛地捏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拖到了怀中。
“你……”付雪柔下意识地反抗。
“闭嘴!”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与此同时,他按着她的头,逼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用臂弯牢牢揽着她,把她从楼梯间拖了出去,反手关了楼梯间的门。
付雪柔已经变得顺从无比。
她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余光也瞥到了雪亮的闪光灯。
所幸,厉司琛的动作够快,没让人拍到她的正脸。
付雪柔并不是第一个想到上楼探取情报的记者,也不是唯一一个有会员卡的人。
卡尔斯十层之上管理严格。
每一层对应的房卡,只能到达自己的那一层。
十五层应该已经被厉司琛和殷柔晴包了下来,所以其他记者就算拿到了其他楼层的卡,也只能通过消防楼梯,偷偷爬上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被他们碰到了点什么……
所幸,每层的消防楼梯间,只能本层的用户用房卡打开。
厉司琛连拖带拽,把付雪柔拉去了房间,反锁了门,径直将她扔到了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几近咬牙,“你叫的记者?”
付雪柔还未解释,他就俯身,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逼她抬头,目光里透着让她心寒的冷,
“我警告过你,不要动妄图公开我们的关系,我的话,你当耳边风?”
付雪柔嘴唇嚅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须臾,她才终于从他掌心挣脱,“南爷放心……不会的。”
如果说她以前或多或少还动过一点这样的心思……但现在两人已经分手,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厉司琛直起了身。
他动作随意地扯了一下衣领,蔑然地俯视她,“最好不会。”
“别给我惹麻烦,懂?”
付雪柔把有些凌乱的发丝往脑后随意一挽,这才重新和厉司琛对视。
“我懂,不会影响你和殷小姐的感情。”
房间内的温度,霎时归零。
付雪柔心平气和询问,“殷柔晴是你自己中意的良配,应该配得上一个正大光明的承认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们的事?”
厉司琛的眸色,愈发阴沉。
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包裹着付雪柔。
可付雪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所有的热情烧成灰烬,所有的情感化为废墟,她心中空寂,再也不余半点温度。
但这份冷静,却让厉司琛心头火旺。
厉司琛磨了后牙槽,半晌,才把周身火气一点点硬生生压下去。
他摸出钱夹,甩出一张新卡,黑着脸,“收好了。”
付雪柔一怔。
就听他冷冷道,“该闭的嘴给我闭好。我告诉过你爷爷下个月八十大寿,在此之前,你最好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她惹乱子?
和殷柔晴搞出官宣的人是他厉司琛,一同去选钻戒的人也是他,惹得整个珅城媒体轰动的也是他。
到头来,所有的乱子,都是她付雪柔惹的?
厉司琛的逻辑,付雪柔不是很懂。
啪!
一个宝蓝色的首饰盒子又扔在了她的眼前。
这次,付雪柔愣了足足五秒,才在过于寂静的沉默中,伸手拿过盒子。
在看清盒子上的logo后,她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Truelove……
这是truelove的首饰盒。
付雪柔屏蔽自己的心跳声,打开盒子。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彩钻的蜻蜓胸针。
做工精巧,熠熠生辉。
“收好了。”厉司琛冷嗤,“别到时候自己弄丢了,又跑去胡搅蛮缠,丢人现眼。”
付雪柔手指捻起了蜻蜓的翅膀,手一松,胸针掉回了盒子里。
她笑了……
平心而论,从昨天她离开御园到现在,她都自认为心态还不错。
可是现在,她很想笑,很想很想笑。
蜻蜓,蝴蝶,都是昆虫,都有翅膀。
都是胸针,都是大克拉彩钻,商品不存在溢价的情况下,价格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所以,在厉司琛眼中,它们都是一样的。
他给殷柔晴精心选钻戒,然后随意拿了一枚蜻蜓胸针,施舍般扔给她,像打发一个情感乞丐。
他觉得这就可以弥补她失去的一切,觉得这枚胸针足以别上她的嘴,让他的殷小姐从此不再承担偷窃的罪名。
羞辱人,还是他厉司琛在行。
付雪柔唇角带着一个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笑,“谢谢南爷了。”
大概是好久没见过她这般昳丽的笑靥,厉司琛也怔了怔。
他突然一步跨上前来,把她从床上提起来。
“南爷!”付雪柔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浑身写满拒绝。
厉司琛一手掐住她的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昂起头来。
“两百万和一枚钻石胸针,还买不来你一夜?”
付雪柔微微咬了下唇。
原来,银行卡里有两百万……
原来,她在厉司琛的眼中,是可以用金钱交易的商品。
但须臾,她就抬起带笑的眼,“楼下现在堆满了记者,长枪短炮都对准了十五层,假如他们拍到了什么……”
厉司琛从来不肯承认她,拒绝公开两人的关系。所以,如果知道楼下有那么多记者,他一定会以为是她叫了人来,想要逼宫。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他也只会用最不堪的思维去揣测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厉司琛眸子里升腾起怒焰和嫌恶,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眼里寒潮阵阵,
“不打算装了?”
她伪装了那么久的温柔隐忍,终于打算露出真面目了?
付雪柔顺着他的力道扬起头,“对啊,再装也做不了厉家少夫人,还费什么劲?”
厉司琛推开付雪柔,重重地把她掷到一旁。
“付雪柔!”
你可真该死!?
刺耳的铃音在枕边响起。
厉司琛抬手,在床头柜上胡乱地扫了一圈,并没有摸到熟悉的水杯。
他还沉浸在半梦半醒之间,含糊着出声,“柔柔……”
话刚出口,人就猛地清醒了过来。
厉司琛睁开眼,眸中已渐渐显出清明,回想起刚刚自己无意识间喊出的两个字,眸色瞬间阴沉。
手机来电还在执着地响着。
厉司琛的目光却落在空空如也的床头柜上。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无论什么时候醒来,床边都摆放着一杯纯净水。
那杯水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烫,通常是适口的温热,有时候还带着柠檬的清香。
因为他惯常被来电吵醒,需要在接电话之前,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所以那杯水,一直都在。
可是今天,他没有摸到……
出差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情况,但那是因为付雪柔不在他身边。
而昨晚上,厉司琛清楚地记得,自己入睡的时候,她还坐在前面客厅的沙发上。
回过神来,他接起了电话,声音是不常见的嘶哑,“什么事?”
魏宏打来的。
“南爷,兴业旗下的娱乐版发布了新的证据,是殷小姐的电话录音。她在里面承认了……你们的恋情。”
南爷说了,兴业有什么事,不论早晚,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魏宏觉得,兴业传媒肯定疯了。
南爷律师函都递过去了,不管恋情真假,不愿意给人当八卦闲谈的态度是明确的。
正常的媒体,不说吓到胆怂,起码要避其锋芒啊。
可是兴业却头铁地发了整件事的后续证明,而且还是电话录音。
这岂止是不给南爷面子,这简直是在打南爷的脸!
萧晟颜似乎消化了几秒,这才皱着眉,“问问殷柔晴怎么回事。”
“好。”
“对了,律师团那边,可以走下一步了。”
兴业的意图很明显了,就想和他对簿公堂。
那好,他会将它,连同那个撰文的记者,告得倾家荡产!
从浴室里出来,厉司琛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站到窗边。
金色的阳光给他的瞳孔覆上一层薄薄的琥珀,冰冷的水顺着喉咙浸下去。
想到昨晚上最后付雪柔说过的话,他冷笑出声。
不肯装了正好。
这么多年,除了他,也没人见识过她势利冷血的一面。
厉家人都被她哄得团团转,以为她乖巧温柔懂事,每次他们之间出点事,只会把指责的矛头对准他。
殊不知付雪柔这个女人,心机又会伪装,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高明。
她愿意暴露本性,也可以让众人都看一看,并不是他厉司琛不懂知恩图报,而是付雪柔这个女人贪得无厌,心思恶毒,配不上他的报德!
下楼来到酒店大堂,厉司琛的视线不由得被旁侧一抹雪白所吸引。
他转头过去,就看到卡尔斯一层的奢牌店,橱窗里的模特身上正裹着一件美轮美奂的白裙。
“南爷。”
魏宏下来了,他才把视线收回来,毫不在意地低头理了一下袖子,“说。”
“我刚去付小姐房间看了,桌上摆着,卡和这个首饰盒。”
魏宏胆战心惊地捧着烫手山芋似的银行卡和宝蓝色的盒子,心里暗暗祈祷南爷不会再对无辜的银行卡发脾气。
不过厉司琛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女人呢?”
“付小姐已经不在了,是不是要去找……”
“不用了,随她。”厉司琛嗤了一声。
同样的把戏再玩一次,就已经没了新鲜感。
付雪柔以为还可以再拿什么失踪来轻易激怒他?
“她要犯贱,随便她。”
没人去将就她!
走出酒店,踏上车,厉司琛察觉到了暗处隐藏的记者。他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
付雪柔还真是做梦都不放弃想当厉家的少奶奶。
逼宫?
她要敢再往前试探一步,他就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扫地出门。
魏宏拎着高奢店的袋子,吭哧吭哧跟上了车。
袋子里装着的,正是刚刚让厉司琛目不转睛的那条白裙。
“下个月老爷八十大寿,”见厉司琛眼神如刀,魏宏绷紧了神经解释,“付小姐如果能盛装出席的话,也免得家里人误会南爷您亏待了她。”
厉司琛于是淡淡颔首。
也好,那个女人惯会卖惨,一条裙子可以堵住她的嘴,也不算亏。
这个牌子,这个价格,还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像她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是根本无法拒绝的。
回了珅城,刚下飞机,殷柔晴就哭哭啼啼前来接机。
她身穿一件碎冰蓝洋桔梗图案的飘逸长裙,翩翩蝴蝶似的扑过来,
“司琛,我是被人算计了……”
兴业媒体放出的电话录音,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浪花。
殷柔晴在里面一个字眼一个钉的承认了她和厉司琛的恋情。
配合着厉司琛要状告兴业造谣的律师函食用,怎么看怎么讽刺……
兴业掌控媒体话语权,已经阴阳怪气地在各大媒体上含沙射影了一整天。
“那些话不是你说的?”厉司琛止住了殷柔晴的脚步。
殷柔晴抽泣着,“话是我说的,可我说的都是反话,雪柔可能没听明白,断章取义就发给了记者……”
厉司琛打断了她,“和付雪柔有什么关系?”
殷柔晴佯装惊讶,“司琛不知道吗?这通电话是我打给雪柔的啊,我想要给她解释一下外界的谣言,再给她道歉,”
她擦擦眼泪,“可是雪柔情绪很激动,一直骂我,骂我是小偷,偷她的胸针,还偷她的感情……也怪我,没经得住激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把录音发给兴业……”
她小心地抬眼,“我听说,兴业现在的总编,好像是雪柔的大学同专业师兄?”
厉司琛已经脸色漆黑。
“司琛,我的社交账号现在在公司手上,”殷柔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不然我早就发博解释了……司琛,雪柔现在对我误会很深,我、我该怎么办啊……”
“这件事你没做错,”垂眸看着我见犹怜的殷柔晴,厉司琛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处理。”?
回到御园,看着依旧空无一人的房间。
厉司琛一张脸冰得吓人。
他哗啦一声拉开衣柜,白雪一般堆砌的华服美裙整理罗列,一件不缺。
厉司琛偏开头,吩咐魏宏,
“给你半天时间,叫那个女人滚回来见我!”
玩个离家出走,连样子都舍不得装装。
喜欢的衣服一件也没带走,付雪柔真当他厉司琛是个傻子?
这次见到她意外穿了其他颜色的衣服,应该是为了绕开旁人的惯性思维,躲避魏宏的追查,更方便她玩跟踪尾随的把戏而已。
魏宏战战兢兢应下,又汇报,“南爷,兴业那边回话了,说他们手里还有其他铁证,如果您不想在法庭一败涂地的话,最好撤回律师函,别把矛盾进一步激化。”
这是原话。
兴业态度堪称嚣张,一脸要和厉司琛死磕到底的痞气。
“还有,他们好像颇护着那个撰文的记者,这次的录音也是他曝光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背景……”
“什么背景?”厉司琛轻呵一声,眸底的冰寒却愈盛,“还能是什么背景?”
这个世界上,敢和他这样公开针锋相对的,除了兴业太子爷俞子舜,还有谁?
那个撰文的记者,要么是他的亲信打手,要么就是他自己的马甲!
厉司琛坐了下来,昂着头扯了扯衣领,翘起修长的腿,“那个记者叫什么名字?”
魏宏答,“段舍漓。姓段的段,舍得的舍,三点水一个离开的离。”
“段舍漓?”厉司琛舒展了一下手指,“可以,给我盯着他,告。”
魏宏小心试探,“告到什么程度……”
律师团要知道底线,才好行事。
厉司琛微微仰头,“废了他为止。”
倾家荡产,前途尽毁,流落街头,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怎么惨怎么来。
对付俞子舜,他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魏宏下楼,忍不住摇头。
南爷当年还是心软了,付小姐跪着替俞子舜求情,他就放了对方一马。
要是当初狠一点,现在哪里还有俞子舜的蹦跶——明明知道付小姐是厉家认定的儿媳,居然还纵容旗下记者报道南爷和殷小姐的感情。
挑拨离间,狼心狗肺!
魏宏拿出手机,通知首席律师,“南爷说了,兴业那个叫段舍漓的记者,要格外重点关照……南爷的原话:废了他为止。懂了吧?”
通知完这边,他又打电话,“三个小时内,一定要找到付小姐!……对,绑也要绑回来。”
付小姐这次可真把南爷给惹怒了。
居然把她和殷小姐的通话录音断章取义交给了兴业。
厉家这些年待她不薄,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做这种事。
说得好听点,这叫胳膊肘往外拐。
说得不好听,这就叫吃里扒外!
她父母双亡,凭着对厉家有点恩,十三年来被厉家当成掌上明珠捧着,不该被捧成了一只白眼狼。
“魏特助,”管家王姨悄摸摸潜了过来,“听说南爷在找付小姐?”
王姨也是厉家的老人了,从七年前厉司琛搬到御园,就开始在这里管事。
魏宏揉了揉发僵的太阳穴,无奈笑道,“是啊……王姨对付小姐应该比较熟悉吧,依你看,她会在哪里?”
坦白说,他对半天内能找到付雪柔并没有信心。
而且他心里总有种不太妙的直觉——付雪柔这次离开御园,并不只是闹着玩玩而已。
前天他耗尽了人脉手段,都没能找到她一点蛛丝马迹。
所以厉司琛给他半天时间,他只能给下面压缩到三个小时。
向王姨讨教办法,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没想到王姨眼珠微微一转,“我确实知道有个办法,可以找到付小姐,如果魏特助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事情交给我去办……”
……
付雪柔在开会。
马姐斜坐着会议桌一角,手里一根长长的细杖指着投影幕布,“我们这个月的采访任务优先级,第一级,任泓……”
付雪柔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她悄悄瞥一眼,起身,“主编,对不起……”
马姐挥挥手,不甚在意。
走出会议室,来到僻静地方,付雪柔接起电话,“殷小姐,有什么事?”
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稚嫩的声音,“姐姐?是姐姐吗?”
付雪柔的神经瞬间被捏紧了。
“晓晓!”
晓晓怎么会拿殷柔晴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姐姐,”晓晓的声音细幼虚弱,却带着雀跃,“这位大姐姐说她是你的好朋友,会给我请最好的医生治病,她让我给姐姐打电话问声好……”
“晓晓,”付雪柔的声音都变轻了,她哄着天真单纯的妹妹,“你把手机给大姐姐,姐姐要替晓晓感谢她。”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殷柔晴的声音,带着一种恶毒的愉悦,“付小姐,晓晓可真是懂事可爱。”
“殷小姐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行,别为难小孩子。”付雪柔压低声音,银牙紧咬。
“付小姐在说什么话?我可是专程来探望晓晓的,”殷柔晴夸张的讶异,
“哎,孩子这么可爱,却得错了病,听说最好的医生又出了国。付小姐,我要是你,我可要每时每刻都守着她,就怕这个小宝贝儿出了什么意外呢。”
付雪柔手心浸汗。
殷柔晴的威胁,她听懂了。
“你要我怎么做?”
殷柔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付小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听你的语气,好像我要逼你跳楼自杀似的。”
跳楼自杀……
付雪柔额角突突跳着疼起来。
眼前仿佛出现了模糊的一幕。
阴沉的天际下,年轻的女人站在楼顶,突然一跃,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栽了下来。
而幼小的她,狼狈又惶恐地尖声大喊着朝那飘零的身影奔去。
妈妈——
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我没有事——
你不要死……
一身冷汗,付雪柔从梦魇般的往事中惊醒。
殷柔晴的声音响在耳边,“我在医院等着付小姐,和你探讨探讨晓晓的治疗方案,只等你一个小时哦……”?
请假奔到医院,天色已经暮霭沉沉。
晓晓的病房里只有殷柔晴一个人。
付雪柔几步上前,逼近她,“殷小姐,你把晓晓弄到哪里去了?”
“弄到哪里去了?”殷柔晴没了电话里的装腔作势,她怪笑一声,
“付雪柔,你还有脸问我话?我好心告诉你我和司琛的喜事,你却透露给媒体,破坏了我们的公开步骤。你有这个居心作恶,就没想过给你的短命妹妹积点阴德?”
她不过是图一时爽快,想在付雪柔面前炫耀一下,没想到她居然反手就转给媒体。
害得她在厉司琛面前丢了大脸。
现如今,可能还不得不站出来否认两人的恋情,为那段录音辟谣。
以保持自己在厉司琛面前与世无争的清纯形象。
想到自己精心炮制的恋爱实锤就这样化为泡影……
殷柔晴心里恨毒了付雪柔,巴不得用世上最难听的话去羞辱付雪柔。
然而付雪柔克制着翻涌的血气,并没有被她轻易激怒。
殷柔晴喜欢厉司琛,嫉妒付雪柔,这么些年,恶心人的事一件也没少干。
付雪柔只抓紧了自己的关注点,“我问你,晓晓在哪里?”
“在哪里?”殷柔晴再度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身子却偏向了窗边,头也伸了出去,双眼望向楼下,暗示的意味再强烈不过,
“她一听说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出了国,再没人能治好她,姐姐又和南爷分了手,再也没钱维持她的治疗费,一时伤心就……”
付雪柔脑子空了一下,下意识就奔向了窗边。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楼下一片绿莹莹的草坪,在路灯的映照下一览无余,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付雪柔后知后觉自己上了殷柔晴的当。
“跳楼”,是她的创伤应激开关。
殷柔晴从叫她过来开始,就在有意无意地在给她心理暗示。
一阵疾风从脑后扑来。
殷柔晴抓住了付雪柔的肩膀,猛地把她朝楼下推去!
“付雪柔,找你妈去吧!”她面色狰狞,“你当年怎么没跟着她一起死!”
……然而付雪柔早有准备。
她肩膀一侧,将重心转开,一只手已经反绞住了殷柔晴的手臂,顺着她的力道一扭,瞬间就倒转了两人的位置。
付雪柔掐住了殷柔晴的脖子,将她的上半身都压出了窗边。
“就这么想我死?”她死死扣住惊恐挣扎的殷柔晴,不容对方逃脱。
她面色冷静,哪里还有刚刚误会晓晓跳楼时的慌乱,“为了一个区区厉家少夫人的位置,殷小姐就这么拼?”
殷柔晴转眼就吓到涕泪横流,“雪柔,雪柔我刚刚和你开玩笑的,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松手好不好,我有些……恐高……”
“是吗,”付雪柔嘴角轻蔑地勾了勾,“殷小姐刚才推我的时候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
自己推别人下楼,和自己被人推下楼,那能一样吗?
殷柔晴茶里茶气的哭,“雪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没有和你抢司琛哥哥,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司琛哥哥说话……”
付雪柔正想再吓一吓她,刚提起一口气,脑后突然一重——
她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量拖往后方。
这股力量太大,以至于她后退几步摔倒在地,身子把病床撞得哐当直响,才停了下来。
抬起头,厉司琛已经把殷柔晴从窗边扶了起来。
比起刚刚拖摔付雪柔的动作,他此刻小心翼翼,温柔体贴,“柔晴,有没有伤到哪里?”
殷柔晴顺势扑到了厉司琛怀中,惶惶发抖,梨花带雨,“司琛,我好怕,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厉司琛松开了手,让殷柔晴躲到了他的身后,冷眼看向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付雪柔,变脸如翻书,
“你还真是长进了!”
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她是不是就要背上一条人命!
“司琛,你不要责怪雪柔,”殷柔晴瑟缩着抓住了厉司琛手臂,“是我多管闲事,没通知雪柔,就让专家去给晓晓会诊……雪柔误会我伤害了晓晓,一时激动才……”
她哭得好不伤心,“如果不是这些专家太忙了,一号难求……总之,还是我自作主张了……”
厉司琛的目光愈发冰冷,看付雪柔如看死人。
付雪柔抹去心上被凌迟出的新伤,只揉了揉跌疼的胳膊,摸出了手机,“殷小姐,我这里有从头至尾我们的对话录音,你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殷柔晴脸色一变,连哭声都停了一瞬。
但她还没想好应对的计策,厉司琛就冷戾的打断,“够了!”
他甩开殷柔晴的手,几步上前,把付雪柔从地上提了起来,抢过她的手机扔到地上。
“我亲眼看到你推的人,你居然还有狡辩的余地,柔情就算是骂你父母,你就可以杀人吗?”
付雪柔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她父母……
他居然还有脸提到她的父母?
那个为了救他一命,可以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母亲,那个为了厉家的兴衰存亡,可以无惧死亡威胁的父亲。
……
“厉家以后就是你的家,我爸妈就是你爸妈,记住没有?”
少年牵着她的手,把她的食指按在大门的指纹锁上。
“回答我,记住没有!”
小小的付雪柔仰着头,像雏鸟仰望亲人那般,眼里只有依恋和崇拜,小声却满足地回答,“记住了。”
“那我是你的谁?”少年斜眼看着她。
“你是我的南哥哥!”
她抱住了他。
少年看起来削瘦,但她一双手臂,却竟然无法将他的身躯环扣。
“你是章鱼吗?”少年嫌弃地把身子从她手中脱出来,没等她失望,又扣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厉家的大门徐徐而开。
华丽的花园和建筑展现在她面前。
付雪柔的眼中,却只留下了那个牵着她快步前行的背影……
……
“厉司琛,”分手至今,她第一次让他看到她的泪,“你没资格提他们。”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看他的眼神里全是绝望与冰霜,声音稳得像那把深深扎在她心口的刀,
“你没资格……”?
请假奔到医院,天色已经暮霭沉沉。
晓晓的病房里只有殷柔晴一个人。
付雪柔几步上前,逼近她,“殷小姐,你把晓晓弄到哪里去了?”
“弄到哪里去了?”殷柔晴没了电话里的装腔作势,她怪笑一声,
“付雪柔,你还有脸问我话?我好心告诉你我和司琛的喜事,你却透露给媒体,破坏了我们的公开步骤。你有这个居心作恶,就没想过给你的短命妹妹积点阴德?”
她不过是图一时爽快,想在付雪柔面前炫耀一下,没想到她居然反手就转给媒体。
害得她在厉司琛面前丢了大脸。
现如今,可能还不得不站出来否认两人的恋情,为那段录音辟谣。
以保持自己在厉司琛面前与世无争的清纯形象。
想到自己精心炮制的恋爱实锤就这样化为泡影……
殷柔晴心里恨毒了付雪柔,巴不得用世上最难听的话去羞辱付雪柔。
然而付雪柔克制着翻涌的血气,并没有被她轻易激怒。
殷柔晴喜欢厉司琛,嫉妒付雪柔,这么些年,恶心人的事一件也没少干。
付雪柔只抓紧了自己的关注点,“我问你,晓晓在哪里?”
“在哪里?”殷柔晴再度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身子却偏向了窗边,头也伸了出去,双眼望向楼下,暗示的意味再强烈不过,
“她一听说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出了国,再没人能治好她,姐姐又和南爷分了手,再也没钱维持她的治疗费,一时伤心就……”
付雪柔脑子空了一下,下意识就奔向了窗边。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楼下一片绿莹莹的草坪,在路灯的映照下一览无余,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付雪柔后知后觉自己上了殷柔晴的当。
“跳楼”,是她的创伤应激开关。
殷柔晴从叫她过来开始,就在有意无意地在给她心理暗示。
一阵疾风从脑后扑来。
殷柔晴抓住了付雪柔的肩膀,猛地把她朝楼下推去!
“付雪柔,找你妈去吧!”她面色狰狞,“你当年怎么没跟着她一起死!”
……然而付雪柔早有准备。
她肩膀一侧,将重心转开,一只手已经反绞住了殷柔晴的手臂,顺着她的力道一扭,瞬间就倒转了两人的位置。
付雪柔掐住了殷柔晴的脖子,将她的上半身都压出了窗边。
“就这么想我死?”她死死扣住惊恐挣扎的殷柔晴,不容对方逃脱。
她面色冷静,哪里还有刚刚误会晓晓跳楼时的慌乱,“为了一个区区厉家少夫人的位置,殷小姐就这么拼?”
殷柔晴转眼就吓到涕泪横流,“雪柔,雪柔我刚刚和你开玩笑的,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松手好不好,我有些……恐高……”
“是吗,”付雪柔嘴角轻蔑地勾了勾,“殷小姐刚才推我的时候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
自己推别人下楼,和自己被人推下楼,那能一样吗?
殷柔晴茶里茶气的哭,“雪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没有和你抢司琛哥哥,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司琛哥哥说话……”
付雪柔正想再吓一吓她,刚提起一口气,脑后突然一重——
她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量拖往后方。
这股力量太大,以至于她后退几步摔倒在地,身子把病床撞得哐当直响,才停了下来。
抬起头,厉司琛已经把殷柔晴从窗边扶了起来。
比起刚刚拖摔付雪柔的动作,他此刻小心翼翼,温柔体贴,“柔晴,有没有伤到哪里?”
殷柔晴顺势扑到了厉司琛怀中,惶惶发抖,梨花带雨,“司琛,我好怕,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厉司琛松开了手,让殷柔晴躲到了他的身后,冷眼看向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付雪柔,变脸如翻书,
“你还真是长进了!”
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她是不是就要背上一条人命!
“司琛,你不要责怪雪柔,”殷柔晴瑟缩着抓住了厉司琛手臂,“是我多管闲事,没通知雪柔,就让专家去给晓晓会诊……雪柔误会我伤害了晓晓,一时激动才……”
她哭得好不伤心,“如果不是这些专家太忙了,一号难求……总之,还是我自作主张了……”
厉司琛的目光愈发冰冷,看付雪柔如看死人。
付雪柔抹去心上被凌迟出的新伤,只揉了揉跌疼的胳膊,摸出了手机,“殷小姐,我这里有从头至尾我们的对话录音,你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殷柔晴脸色一变,连哭声都停了一瞬。
但她还没想好应对的计策,厉司琛就冷戾的打断,“够了!”
他甩开殷柔晴的手,几步上前,把付雪柔从地上提了起来,抢过她的手机扔到地上。
“我亲眼看到你推的人,你居然还有狡辩的余地,柔情就算是骂你父母,你就可以杀人吗?”
付雪柔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她父母……
他居然还有脸提到她的父母?
那个为了救他一命,可以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母亲,那个为了厉家的兴衰存亡,可以无惧死亡威胁的父亲。
……
“厉家以后就是你的家,我爸妈就是你爸妈,记住没有?”
少年牵着她的手,把她的食指按在大门的指纹锁上。
“回答我,记住没有!”
小小的付雪柔仰着头,像雏鸟仰望亲人那般,眼里只有依恋和崇拜,小声却满足地回答,“记住了。”
“那我是你的谁?”少年斜眼看着她。
“你是我的南哥哥!”
她抱住了他。
少年看起来削瘦,但她一双手臂,却竟然无法将他的身躯环扣。
“你是章鱼吗?”少年嫌弃地把身子从她手中脱出来,没等她失望,又扣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厉家的大门徐徐而开。
华丽的花园和建筑展现在她面前。
付雪柔的眼中,却只留下了那个牵着她快步前行的背影……
厉司琛似乎怔住了。
他有多久没看到付雪柔哭了?
不……
付雪柔从不在他面前哭。
他最多,只见到过她红肿的眼眶。
曾经,他以为这是因为她性格内向隐忍,羞于在人前落泪。
后来,他觉得这是她的心机,误导别人对她的认知,以为她拥有隐忍的美德,勾人怜悯同情。
但现在,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眼泪。
她眸光破碎,像散落一地的水晶,零碎,但边缘锋锐,棱角上淬着痛与恨。
刺得厉司琛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拒挡。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付雪柔忽的被人带离他的身边。
“厉司琛,欺负女人,你也就这点本事?”
俞子舜挡在了两人之间。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付雪柔的眼泪。
七年前那个被钢管插穿了腹部,却为了保留新闻证据,在雪地里藏了两个小时,连哼都没有哼过的女孩子……
此时脸上却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这一滴眼泪,狠狠的压垮了俞子舜的矜持克制。
他弯腰,把付雪柔的手机从地上捡了起来,还到她手中,却手心一翻,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走!”
他拉着她,就要离开病房。
厉司琛的瞳孔猛缩!
他瞬间跨步上前,揪住俞子舜的衣领,把他往后一拽,拳头已经挥了过去。
“不要!”付雪柔惊呼出声。
两人曾经也有过挥拳相向,俞子舜完全不是厉司琛的对手。
她突兀的呼喊令厉司琛的手一顿,指节骨就在俞子舜的眼前,他冷笑着讥讽付雪柔,“心疼了?”
付雪柔呼吸一窒,却在下一秒神情转回冷静。
“是,”她微微颔首,竟然承认,“师哥关心我,我也担心他。”
厉司琛原本冰冷的眼瞳中,倏而窜起了一簇火,怒焰顷刻遍布他的面容。
然而他还没继续发难,俞子舜的拳头忽然挥至。
厉司琛诧了一瞬,却也凭借本能迅速避开。
然而俞子舜的拳角,还是从他的颧骨处堪堪擦过。
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痛,从脸颊上传来,但厉司琛却瞬间暴怒。
他一把提起俞子舜,再度挥拳。
这一次,他没再迟疑,几乎用了全力。
打得俞子舜接连踉跄几步,恰好退到了殷柔晴的身边。
俞子舜站定,直起身,擦了擦出血的嘴角,正要上前回击……殷柔晴突然从他后面抱住了他,双手从他的肩膀下方穿过,往上牢牢固定住了他。
“俞少,别这样。”她嘴上劝着,实际却是帮厉司琛把人控制住,“别把事情闹大了。”
俞子舜一时迟疑,没能甩开殷柔晴,厉司琛的第二拳已经飞过来。
“厉司琛!”付雪柔冲上前去,抱住了厉司琛的腰,死死地拖着他,“不要打了!你凭什么打人!”
这一头,俞子舜也已经摆脱了殷柔晴,他趁着厉司琛被付雪柔拉住的空隙,把刚刚吃的那一拳,结结实实地给厉司琛还了回去。
打得厉司琛从付雪柔的手臂里跌了出去。
“付雪柔!”殷柔晴惊声尖叫,双标得像一条狗,“你怎么可以这样吃里扒外!你竟然拖着司琛让俞少打他!”
两个男人已经彻底混战在了一起。
殷柔晴还想故技重施,去抱住俞子舜,付雪柔察觉了她的动机,一把揪住了她头发,把她拖到一旁。
殷柔晴偏着头,尖叫着想要反手去抓付雪柔的头发,却被付雪柔啪啪两耳巴子,扇得晕头转向。
“我的胸针呢?”那边的战局付雪柔管不住,她干脆低头问殷柔晴,“我上次说过,你不还给我,我见你一次扇你一次。”
殷柔晴双手乱舞,不肯回话,付雪柔就又一耳光,“我的胸针呢?”
殷柔晴大哭大喊,“司琛、司琛救我,付雪柔要杀我……”
厉司琛一时分神,被俞子舜抓住了破绽,直接抡翻到了地上,俞子舜揪扯住他的衣领,跪到地上,拳手顶着厉司琛的咽喉,低头双眸赤红,
“你以为,我还是过去的那个白斩鸡?”
他这些年也一直在练拳,几年前被厉司琛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耻辱,他从没忘记过。
厉司琛猛地暴起,俞子舜也持续加力,两人都试图把对方彻底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耳光脆响,回荡在病房内。
殷柔晴叫得像杀猪一样,“啊啊啊司琛、司琛呜呜……”
厉司琛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他朝那边怒喊,“住手!付雪柔!你给我住手!”
“厉司琛!”俞子舜也忍不住厉喝,“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袒护殷柔晴,怎么还有脸告我造谣!”
“闭嘴!”
厉司琛怒不可遏。
就在这烈火烹油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来。
“姐姐……厉哥哥……你们……”
原本乱成一锅沸水的病房,忽的安静下来。
静得诡异。
晓晓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房间里的四个成年人,漆黑的瞳孔都害怕得在发抖。
“姐姐……”
“晓晓……”付雪柔松开了殷柔晴,起身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衫,快步走过去,把弱小的妹妹抱到了怀里,“晓晓对不起,吓到你了,是姐姐不好……”
“姐姐,”晓晓眼里闪着泪花,“姐姐的落枕还没好,别又伤着了……”
病房里的动静早引得外面人引颈围观。
但厉司琛和俞子舜的人也在外面对峙,直到医生推着晓晓回来,才不得不让道。
病房里一片狼藉。
病床和柜子都东倒西歪,水果和牛奶倒了一地。
护士花了好大功夫才收拾安妥。
殷柔晴脸肿得像个猪头,往常的明艳精致荡然无存。
厉司琛和俞子舜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只是两人一个依旧神情桀骜,一个温润优雅不减。
唯独只有付雪柔,只是头发有些凌乱,但她在和殷柔晴的拉扯之中上衣肩膀到袖子被撕了一条大口子,隐约可见锁骨到心口的那一抹雪白。
而雪白之上,竟有一团青紫淤痕……
厉司琛眸光一暗,未及思索,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朝付雪柔的肩上披过去。
“遮好。”他沉着脸。?
付雪柔却在转眼间,已经拂开了外套,将其甩回了厉司琛的手中。
她笑得极淡,淡得宁静,“南爷的这份好心,还是留给殷小姐吧。”
厉司琛脸色再度阴寒,他低声咬牙,“付雪柔,我劝你见好就收……”
付雪柔轻轻一笑,“不,南爷的好,我收不起。”
以前是她不知好歹,哪怕他的好带着刺裹着刀,她也照单全收。
那些被划出的伤痕,被她自欺欺人的当成爱的证据珍藏。
现如今一样样摊开,才发现干瘪丑陋,像褪了漆的伪劣首饰,斑驳陈旧,不值一钱。
“晓晓。”妹妹面前,付雪柔不想和厉司琛过多纠缠,“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用担心,姐姐最近有点忙,不能天天过来照看你。”
晓晓年纪不大,但思虑很重,付雪柔怕她想太多,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不过,”她轻轻抚着晓晓的帽子,因为化疗,她的头发都掉光了,“晓晓放心,姐姐虽然不能无时无刻守着你,但也不会让我的晓晓有任何的意外闪失,横竖……”
她一语双关,“这世上有的是人贪生怕死,但我们的晓晓最勇敢,对不对?”
出了病房,殷柔晴就拉着厉司琛哭诉,“司琛,我好心给晓晓找医生会诊,雪柔却误会我想要害晓晓,打我也就算了,还当着晓晓的面内涵我……我知道我不该小气,可我就是心里难受得紧……”
付雪柔的话说得隐晦,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她方才分明是在说,假如晓晓真会出什么意外,她一定会让某些人偿命。
厉司琛眼色阴沉地看着付雪柔,“跟我回去。”
他捏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就迈步。
付雪柔往后退,俞子舜也想要阻止。
但厉司琛回头,“不是最在乎你妹妹的命?付雪柔,我倒真想看看,最后到底谁贪生怕死。”
付雪柔咬住了嘴唇,对着俞子舜微微摇头。
今晚上已经闹得够大了,她不想把事件扩大化。
反正她还有点东西没和厉司琛交割清楚,正好趁此机会说明白。
回到御园,在管家佣人们或探究或看戏的目光中,厉司琛把付雪柔拽上二楼房间,反锁上门。
“脱衣服。”
他冷声道。
付雪柔一怔。
厉司琛已经失去了耐心,上前抓住她上衣的破口处,嘶啦——
卧室里灯光如雪,洒在付雪柔的肌肤之上。
她下意识想要遮挡,厉司琛却拖开了她的手,目光阴冷地注视着她锁骨和肩膀上的大团淤青,还有腰际业已结疤的擦伤。
“哪里弄的?”
付雪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她不甚在意地别开头,“自己摔的。”
轻巧地说出这几句话,耳畔却回响着那晚上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哨声。
厉司琛冷嗤一声,极尽挖苦,“谁知道是真摔了,还是外面哪个野男人造的?”
淤青不像是新伤,搞不好是她前两天跟踪尾随他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的。
自作自受!
付雪柔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却是笑的。
“笑什么?”厉司琛皱起眉尖。
他上前一步,把她身子扳正,捏住她的下巴尖,逼迫她扬脸,“我说中了?”
他蓦地牙槽紧咬,眼瞳幽寒,“哪个野男人?是你的旧好俞子舜?还是外面勾搭的新欢?”
他说着,手掌下滑,扣住了她的腰。
付雪柔反抗,他力道加重,疼得她咝咝吸气,泪花闪现。腰上的伤,是最重的。
厉司琛的语气和眼神一样阴鸷,“怎么了?外面的野男人碰得?我碰不得?”
付雪柔垂眸,把生理性的眼泪忍下去,转而自嘲地笑了笑。
“南爷,您等一等,我有东西要给您。”
突如其来的敬语称谓,让两人之间距离横生。
厉司琛眉头狠皱,还要说什么,外面传来敲门声。
付雪柔趁机躲进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再度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等她出来,就见厉司琛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什么。
他随意地掀起眼,看清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新中式旗袍之后,眼中的冷戾莫名褪去了一点。
“给你。”他把手中的东西扔了过来。
啪嗒一声,落在付雪柔的脚边。
像主人在赏赐自己的宠物一块肉骨头。
付雪柔垂眼,看清了这是一管中药膏药。
“不是落枕了?”他真像在施舍街边乞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付雪柔蹲下去,捡起了膏药。
转身从自己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把膏药放进去,然后走到厉司琛的面前,递给了他。
“这些,都还给南爷。”
小盒子异常眼熟。
厉司琛皱着眉,带着几分好奇接了过来。
打开的那一瞬间,盒子里闪出的宝光,映照到了他脸上,也将他霎时阴沉的神情,照得明明白白。
付雪柔语气平静,“这些都是这十三年来,南爷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现在都还给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厉司琛记起来了,付雪柔十几岁生日的时候,他嫌她丢三落四,送过她一个首饰盒,让她拿来装自己的贵重物品。
就是眼前这个。
付雪柔呼吸浅浅,这个首饰盒连同里面的礼物,在她心中曾经贵重胜过那枚蝴蝶胸针。
她刻意把蝴蝶胸针放在身边,却专程去银行里开了一个保险箱,存放这些礼物。
她还记得十四岁的时候,厉司琛送她的一个太阳花小发夹,被她不小心弄丢了。
她在花园里从早找到晚,神情是肉眼可见的丧,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厉司琛实在看不过眼,丢给她这个盒子。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是丢给她的。
蝴蝶胸针,任何礼物,都是这么轻飘飘地甩给她。
付雪柔以前以为他只是用这种行为掩饰他的薄面,没想过他是纯纯粹粹的轻蔑。
哐咚!
首饰盒连同里面的礼物,全都被厉司琛摔掷了出去,撞到墙上。
盒口打开,里面的手镯项链耳钉,叮叮当当滚出来,散乱一地。
付雪柔心尖刺了一下。
哪怕是已经放弃归还,但好歹这也是她珍爱了这么多年的宝贝。
她视之如珍宝,他却弃之如敝履。?
但拂去心头的不适,付雪柔依然语气清浅,“南爷一向出手阔绰,这些东西有些价值不菲,要是……转送给殷小姐,她一定会很开心……”
实在不该就这样摔了……
“你觉得,她会要你这些破烂?”厉司琛冷笑着嘲讽,“你以为殷柔晴像你,看到这些金银珠宝就移不开眼?”
她以为殷柔晴和她一样庸俗虚伪?
贪财、势利、见风使舵、踩低捧高……外表却伪装出淡泊名利善良隐忍的画皮。
付雪柔说厉司琛不配提到她的父母。
好,那他不提,只单单提她这个人,
“我可以理解你多少缺点安全感,但厉家这些年,也没亏过你吃少过你穿。付雪柔,你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副见不得人的小家子气?”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礼物,讥讽的神色不减反增,“随手给的破烂你都当成宝,现在假惺惺还回来,不觉得肉疼?”
厉司琛起身,扯着衣领朝浴室走去,“不想要就自己扔了,别拿来碍我的眼!”
付雪柔看着地上零散的礼物,眼中并没有显出多余的情绪色彩。
其实,他送她的礼物,也并不是都特别“贵重”。
他送过她镶满宝石的手镯,却也送过他自己第一次军训得来的全能勋章,还有他收集的限量版游戏白金卡……
说其中有破烂,也没什么错。
但他嘲讽她贪……
如果贪念一个人的温暖也叫贪的话,那没错,她曾经很贪。
很贪很贪……
或许是看开了,或许也是麻木了。
厉司琛现如今这些伤人的话,就像凉水泼到冷油上,溅不起一星半点烫人的油花。
付雪柔本打算立即离开。
但厉司琛叫了人进来打扫房间。
看到满地亮晶晶的物件,脸熟的中年女佣忍不住两眼放光。
她一边佯装无意地把东西捡到垃圾桶里,一边对付雪柔笑得很是龌龊,
“付小姐也别难过了,未婚妻什么的话,也就骗骗你这天真小姑娘,厉家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暖床的玩意儿,也就你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儿……依我说啊,这人就要学会认命,哪儿来的贱种,就该回哪块地里去,就算把你埋在肥土里,你又能开出一朵花儿来?”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付雪柔心想。
佣人眼神里言语中的轻蔑,和厉司琛真是一脉传承。
嘭——
浴室的门推开了。
厉司琛披着浴袍,头发上滴着水,脸色阴郁地凝视着房间中的情形。
佣人连忙佝偻着腰,做出恭敬本分的模样。
付雪柔觉得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先前一时没走,只是怕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就被佣人诬陷点什么。
归还的礼物中也不乏贵重物品,她不想再和厉司琛有什么私人瓜葛,还是当面点清比较好。
然她刚起身。
厉司琛就冷冷出声:“站住。”
付雪柔愣了愣,但随即看到了佣人面朝房门僵硬的背影。
“拿出来。”厉司琛再次出声。
声音虽让人浑身战栗,但付雪柔已经确定,不是在对她说谎。
佣人一点点回过身,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躬着背,举了举手里的垃圾桶,“南爷,这些都是付小姐让我拿去扔掉的……”
厉司琛眼中的寒气凝结成冰。
“你衣服口袋里的东西,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让人给你拿出来。”
佣人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南、南爷,我、我我……”她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半天,才颤抖着把手伸入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条项链,“这这这个是付小姐不、不要了……送、送给我的……”
她转身朝向付雪柔,说话倒是利索了不少,“付小姐,您是个好人,出手又大方,是我不懂规矩,胆敢要您的赏赐,”
她把项链朝付雪柔扔过去,像扔什么烫手山芋,“求求您饶过我们这些小角色,别让南爷误会我手脚不干净!”
在南爷面前撒谎,可能会死得很惨。
但如果被抓住偷东西,则会报警依法处理,进入业内黑名单。反复鞭尸,下半辈子都再也讨不到一口饭吃。
佣人在赌厉司琛并没见到她偷拿东西,只是因为链子上挂着一个热气球形状的坠子,而御园佣人服口袋薄,透出了形状,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而已。
……
厉司琛嘴角挂着一个冰冷的弧度,转问付雪柔,“是你送她的?”
付雪柔神情磊落,却有置身事外的淡然,“吴妈有这么随机应变的能力,这么舌灿莲花的无赖本事,当一个佣人,还真是屈才了。”
明明是她趁着收拾东西悄悄把项链塞了自己口袋,被抓了现行,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赖到付雪柔身上。
御园这群人的真实嘴脸,还真是让付雪柔大开眼界。
叫吴妈的佣人神情激愤,“付小姐这才是红口白牙诬赖人,明明是你刚刚说这些都是没人要稀罕的玩意儿,让我随便捡点走,算你送我的……”
她手脚并用的对厉司琛比划着,“南爷,付小姐明明只需要说一句实话,就可以解除我的嫌疑,她偏偏要说我偷东西,她这是轻贱人性命,肚子里没揣好心。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她这么诬陷我,也是在瞧不起南爷您呀。”
换成从前,给吴妈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厉司琛面前这样诋毁付雪柔。
但御园的人早都知道了。
付小姐得罪了殷小姐,被南爷胁迫着分手了。
男人嘛,都喜新厌旧。
一个玩腻了抛弃了的付雪柔,吴妈还真不放在眼里,骂也就骂了,赖也就赖了。
付雪柔现在在厉司琛眼中,指不定还真不如她这个在厉家干了七八年的老人。
吴妈表面小心卑微,实则暗暗得意。
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佣人,居然有一天也能踩到曾经的主子头上。
可付雪柔眉尖轻蹙,连看都没看吴妈一眼,她对厉司琛敷衍地点点头,“东西都在这儿了,南爷赏人还是扔掉都随你,我先走了。”
她已经心生厌烦,不想因为什么项链的归属和人在这里瞎扯。
这些无足轻重的人,这些无足轻重的死物,不值得她再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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