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又一个任由何遇之发疯的夜晚。
有些奇怪的是,何遇之格外兴奋,也格外疯狂,下手比任何一次都来的重、来的狠。
原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林酥被抓着头发生砸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促使她想起,一年前的今天,她是最幸福的人,那天她“嫁给了爱情”,也是最不幸的人,她弄丢了阿钗。
“阿钗……己经有一年了吗?
你……还没有醒吗?”
血液在肆意流淌,林酥觉得也许她的生机在一并流失。
何遇之己经回屋入睡,她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等待死亡。
“我们……还能再见吗?”
无比轻的一声呼唤,甚至比不过秋天最后一片枯叶落地,冬天第一片雪花飘起的声音。
却重若千钧,砸在了一年来在识海深处锈蚀的枷锁上。
触之即开。
浓稠黑暗间,沉睡的野玫瑰渐渐复苏,疯长的枝桠比先前还要肆意,时间没能湮灭刻入灵魂的爱意,反使之铭记。
林钗还没来得及沉浸在与他的小姑娘相逢的喜悦中,就意识到了当下的情况。
“林酥,我在。”
“好好睡一觉吧。”
林酥朦胧间,涣散的意识寻到了归处般,安心的深深睡去。
她的阿钗回来了。
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先前几乎失去生息的身体从血泊间蹒跚起身,走向卧室,虚浮的步伐踏着鲜血,含满了肃杀之意。
林钗像感觉不到痛般,以最平常的姿态认真的处理好伤口,轻垂的眸子里是毫不遮掩的晦暗杀意。
“何遇之,你该死。”
她轻声喃语,字字掷地有声。
林钗在心尖上捧了21年的天使,一年间受了这么重的折磨。
她的愤怒,有如实质。
何遇之醒来后依旧是以那套翻来覆去的说辞来忏悔,只是心里有股莫名的不安。
可面前的人依旧是那副软弱模样,叫人升起心中暴虐的冲动。
他笑的突兀,绕林酥的颈为她戴上了一条红宝石项链,离得很近。
“酥酥,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周年礼物,我对你的爱从未改变。”
情人间的低语,多么旖旎的色彩。
而林钗冷冷的看着共通视觉下这颇具冲击力的画面。
多么虚伪而精致无辜的一张恶魔面庞啊,他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会被尘封在内藏尖钉的棺木中,埋葬入漆黑脏污的地底。
林钗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懂隐藏与表演,对情绪多敏锐,所以她蛰伏于识海。
就算何遇之再懂林酥,也看不穿躯壳中潜藏的另一魂魄。
一年来,男人早己放下最初的警惕与戒备。
林酥很安分,不会反抗,不懂反抗。
而这种安分,更滋养得他的野望与暴行疯长。
可林钗会,这朵野玫瑰的刺无比锋锐,她正用藤蔓编织着仇恨的网。
她从不比林酥,那样无害。
林钗唯一的不设防,只在林酥身上。
所以在何遇之离开后,林钗立即着手联系旧部。
她不会亲自动手,也无需亲自动手,林酥的身体,沾不得半分罪恶与血腥。
林酥成了旁观者,她静静待在识海,因为阿钗的存在而无比安心。
像是漂泊的灵魂终有了归属,一切在变好,她们像最开始那样相依……可,早就有什么,变了。
在林酥望着手机屏幕上倒映出的一角林钗陌生而冷酷的神情时,她有一瞬的恍惚与瑟缩。
心底深埋的那颗坏种,就这样悄然的,冒出了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