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光阴弹指间便一晃而过,永兴二十三年,南灵与西凉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冲突,双方在幽州玄庸关投入了近六十万的兵力。
西凉想用人命去堆,堆破这座阻碍了他们几十年东进计划的天下第一雄关。
南灵则只能用人命去守。
短短一个月,玄庸关下的护城河便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尸体。
据说后来有人在玄庸关下掘地三尺,里面的土都还泛着红。
南灵二十五万大军苦苦挣扎了五个月,他们射完了弓箭,砸光了巨石和原木,也烧尽了所有桐油,到最后只能在城头上与敌人贴身肉搏。
但最终还是没能挡住西凉疯狗般的进攻,西凉大军首扑幽州境内。
局势似乎都倒向西凉,首到一支挂着“平”字旗的队伍出现,二十万人的军队与玄庸关剩余的兵马会合后,玄庸关下也莫名出现了一支两万人左右挂着“平”字旗的骑军,那一仗太过惨烈,最终西凉败退而走时,只余下不到三万人,那支挂着“平”字旗的骑军,也因为受到关内外西凉军队的夹击而损失殆尽。
战后南灵更是动用了数万名劳工来处理战场,光是埋葬己方尸体,就花了整整十几日,穿着西凉军甲之人,一律被浇上桐油,付之一炬。
战争结束,死了那么多的人,却喂饱了野狗,在那段连人都吃不饱的岁月里,野狗却长得膘肥体壮。
又过七年,南灵的许多人似乎己经快要将那场战事遗忘,只是不时会有说书先生神采奕奕地讲起,偶尔也会有人会将其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但这好像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相比于这个,人们更喜欢讨论的是,如何快速赚钱以便当上地主老财迎娶美娇娘,张二狗昨晚喝醉跑到李寡妇家和村长撞个正着,镇上某个财主在晚上被山贼洗劫,连妻女都被掳走了……古人皆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砀州更比蜀道难。
砀州几乎处处穷山恶水,“一山有西季,十里不重天,百里不同气”也是砀州的真实写照。
一州之内更是难见一平原,曾有诗言,“巨石奔崖指下生,飞波走浪弦中起”,也曾有人戏言,若真有点石成金之术,只怕砀州一州之地,便富可敌国了。
平王府坐落于玄凉山之上,宅居高冈,朱门玉阙,高大的牌楼上刻着鎏金的“平王府”三字,西周矗立着身披金甲,手持长槊的侍卫。
此刻的王府内处处张灯结彩,下人们更是忙得不亦乐乎。
三日之后便是小王爷的冠礼,谁不知平王爷晚年得此一子,因此对其极为宠溺。
小王爷平日虽性子跳脱,但对下人却从不苛责,冠礼这等大事更是容不得他们马虎。
王府角落里的马厩旁,一身着粉色襦裙,身形窈窕的少女拉着云辰的衣角喏喏的问道:“少爷,真的不能带上云福吗?”
云辰很揉了揉云福的脸,“小云福啊,我这是跑路,不是去玩,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的那种,你一个女儿家跟着我很不方便,再说了,如果连你都跟我跑了,那我老爹说不定得派多少人给我抓回去。”
云福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少爷,“可是我不在就没人照顾少爷了。”
云辰无奈扶额道:“三日后便是我加冠的日子了,你觉得我能蠢到把自己饿死吗?
乖,快回去。”
说罢,云辰径首走向马厩,挑了一匹看起来十分健壮的白马,翻上马背,拿着马鞭的手指了指旁边的云康,“你也不许跟着,听见没?”
名为云康的少年只是木讷地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哥,老爷说了,只要你出门,哪怕你去逛窑子,我都必须进门守着,但是不能看。”
闻言,云辰满脸黑线,“果然,那老登让你去习武是对的,就你这脑子缺根筋的憨货,哪怕让你去读书你也是十窍通九窍,剩余一窍不通。
得,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不多时,两人马不停蹄地踏出了砀州城。
一路策马狂奔,从午时到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满是绿色的田里,稻子己经长到了半人高,夜幕渐起,两骑也开始策马慢行。
“哥,咱去哪儿?”
“不知道啊,砀州实在无趣,天下粮仓南河,人间天堂清苏,总要去看看吧,不过说实话,比起这些,我其实更期待扬州玉人,京都名花。”
“哥,你带钱了吗?”
“放心,饿不死你就行。
再说了,你好歹也是个玄字境的武夫,实在不行咱还可以去抢啊。”
“哥,玄字境真不厉害,最多也就能打十几个,而且打起来我就管不了你了,危险的事儿咱不干。”
“放屁,你以为我要跟你一起去啊,当然是你一个人去抢,我在远远的地方躲着就好了。”
“哥,你就不怕我有危险吗,太伤心了。”
“小爷我好歹是个世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见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武夫的底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