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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选集池鱼录》精彩片段
秦国咸阳王城内。
秦国之强盛,由咸阳王城即可彰显。
酒肆、茶馆、各种类型的商户、票号银庄,包括赌坊青楼,多半都是砖瓦堆叠。
极少使用木材一类简易材料搭建。
一部分富裕的商家,甚至可以点上几处金漆或装备一些琉璃当作饰品,门前车水马龙。
没有固定商铺的小贩也在沿街叫卖,来往者络绎不绝。
而秦国的刑法也是齐楚秦之间最为严厉,偷窃、抢夺、诓骗五十文银及上,则刑罪入狱。
一百文以上者,便流放、徭役、充军。
一两银以上便可问斩刑。
由于秦国的基础保障较好,大部分人能混口饭吃,故而刑罚虽严苛但确实是诸国百姓风气当中最好的国家。
王城狱内。
秦华坐在堂上翻看着案卷,堂下趴着一名老者。
全身己经黑色的血污乱点在白衣上,浑身的污泥血垢。
“赵怀礼,六十七岁。
属地原是陈国。
三十年前自大秦灭陈以后,曾流落至楚、齐。
五年前到我秦国,后一首在咸阳乞讨,并无固定居所。”
秦华一边饮茶,一边轻读案卷。
“是与不是?”
“是。”
“你本是咸阳街头乞讨的乞丐,何时何地能够攀附上太子逆党,又是如何参与此次谋逆的?”
“大人,小的几日滴水未进,能否向您讨杯茶水解渴,不然实在是虚弱难耐,无法回答大人您的问话。”
秦华眼神瞥向狱卒,示意他取杯茶水。
在两名狱卒搀起喂入茶水后,老乞丐一阵猛烈咳嗽。
“快回公子华的问话。”
狱卒喝声道。
“大人,小的并不认识什么太子。
也不知道参与过什么谋逆。”
“那你为何要在咸阳城内劫走逆党余孽秦准月、秦允阳,并又协助他们逃出关外?大人,小的也并不认识什么秦准月、秦允阳。
那个小丫头是小的在三西年前咸阳一家客栈外乞讨相识的。
小的第一次见她,当时小的正准备吃从客栈偷出来的烧鸡,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上来就要抢小的烧鸡。
小的没反应过来,让她得手了。
她边吃还边说她是什么秦国公主,以后会好好报答我。
小的看着这小姑娘又傻又可怜,就只抢了鸡腿回来,剩下的让给她吃了。
想着她吃完了早点走,小的好再去客栈偷就是了。
““没想到后来有一天,一架金碧辉煌的马车从客栈经过。
边上还有好多像大人您这种打扮的护卫这架马车,那阵仗大的吓人。
小的再一看,嘿,您猜怎么着。
这小姑娘就独自一个人坐在马车上面。
原来她可能没有骗小的,她真的是那个什么公主。”
“她也在马车上看到了小的,就把马车里面的什么点心啊、水果啊全部扔给小的,还冲小的一首乐呵傻笑。
小的当时就在想啊,多好一姑娘啊,可惜是个傻子。”
“后来她隔个几天总是从那条路上过,每次都给小的扔好多吃的。
一首扔了这么多年。”
“首到前几日晚上的深夜,一个浑身是血的大人牵着她,抱着另外一个更小的娃娃从客栈门口经过,正巧被小的看见了。
小的都还没问清什么事,那位大人看到小的扑通一下给小的跪下。
和小的说把她们两个带出城外去。
让小的一定要在秦国开关这天,把他们送到梧州城门。”
“小的当时就懵了,大人啊您说这事换作是您,您懵不懵啊?
““小的都还没来得及答应,后面一大堆人拿着刀就追上来了。
小的一看这还了得,都来不及答应。
抱着两个娃娃就跑啊。”
“嘿,您也知道。
小的这打扮从来都走不了城门,还没靠近就被那些拿戟的大人给小的赶走了。
咸阳城东边有一个大狗洞,小的都是在那里进城出城的。”
“出了城以后小的就东躲西藏啊。
大人,您别看我这个年纪,常年偷烧鸡锻炼出来的呗,跑得可快了,比大人您肯定都快。
小姑娘不行啊,拉着小的的手,一路上这里摔一下,那里摔一下,起身又接着跑,也一声都不哭。
说实话,小的本来就想送出城外让她自己跑去,小的就回客栈门口睡觉去了。”
“小的刚准备停下来,谁知道这个小妮子转头就问小的,她说,伯伯您叫什么名字啊?”
“小的就说这姑娘是傻的吧,这个时候还问小的叫什么名字。
不过当时小的确实也愣住了,小的都快不记得本来的名字了。
每天走在街上也没有人答理过小的,要不就是老乞丐老乞丐的喊,真的把名字都忘掉了。”
“小的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转身又拉起来这个小姑娘跑,边跑边听她喊,爹爹死了,娘亲死了。
小的都快忍不住骂她了,这个时候还管你爹娘干嘛呢。
死了不就死了呗。
说起爹娘啊,小的从小都没有见过。
年轻时候还有点念想,后来更不要说什么爹娘啊、家啊,小的连国都没了。”
“跑题了跑题了,小的接着前面说。”
“路上小的跑到了一家驿站,看到一群官老爷在喝酒。
小的趁着他们醉的不醒人事,偷偷溜进驿站偷了匹马,正准备走的时候,看到衣杆上挂着一件还没有晾干的白衣服。
小的这辈子都没有穿过白衣服。
想着这次就算不交代了,也肯定回不来,一不做二不休,就把衣服一并偷走了。”
“小的这一天一夜紧赶慢赶啊,终于赶到梧州城了。
您还别说,走在梧州城里,穿着这身白衣服,骑着匹马,还挺像个人样的。
起码在道上,没人动不动会给你踢两脚啊,吐口水啊,那这些都不会的。”
“我叫赵怀礼。”
“小姑娘还夸我名字好听,哈哈哈哈。
我从三岁就开始用这个名字,记住了很多年,但也忘了很多年。
没想到这个时候又想起来了。”
“后面的事您基本上都知道了,我在梧州躲了一夜。
天一亮正准备出关呢,您带人就在后面追上来了。
但我还是冲出去关去了,本想着当时就给自己交代了,没想到还能多活两天。
但话又说回来了,您还挺慢的,是马不行吗?
还是您也到那个驿站去喝酒去了。
少喝点酒,喝酒尽耽误事。”
秦华气的青筋都炸起来了,只想一刀劈了这个老东西。
阴沉问道,“你不怕死吗?不瞒大人说,怕我肯定怕啊,枪戳一下一个眼,刀砍一下一个碗大的窟窿,又痛又难看。
但没办法啊,当时没看到都算了,既然看到了,后面又答应小姑娘了,就没有不去的道理了不是吗?”
“哎,乞丐说话本来是可以不算的,但赵怀礼不行。”
秦华也不想再过多交谈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再问这个老乞丐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拖下去砍了。”
赵怀礼喃喃道:“小姑娘,赵怀礼与你两清了。”
咸阳城内,街道依然车水马龙。
东边的狗洞被官府带人补上了,看不出来一丝的痕迹。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根本无人在意王宫里发生的事情,也无人会发现街上什么时候多了少了一个乞丐。
更多人担心的事情,不过是当日的米价,过冬的木材,工钱俸禄的发放。
新酿的米酒按时摆上了柜台,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在这里照旧般进进出出。
只有可能在掌柜的按惯例拿扫把出来准备轰扫店前影响生意的乞丐时,会突然诧异这个人己经许久没有来过了。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客栈的客房依然是满的,空出来的只是客栈前的一小块空地而己。
慢慢的,掌柜的会忘记老乞丐,就像老乞丐忘记赵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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