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京中最繁华的酒楼万锦楼时己近正午,恰巧几人肚子都饿了,便一齐下车走了进去。
店小二见他们几人从马车上下来又穿着华贵精致,连忙上前打了个千儿,“几位客官好,楼上还有包间,请跟小的来。”
裴蕴先将菜单递给了裴萱,裴萱点了两个甜口的菜,裴蕴又点了几个辣口的。
裴蕤饮了一口茶,说道,“三姐出生在京城,幼时也在江南住过几年,可这口味倒像蜀地之人。”
“我就爱这口,倒是你上回多吃了几口听说夜里就跑了好几趟,想来是一晚上没睡吧。”
听裴蕴说起自己的糗事裴蕤有些不好意思,又点了个万锦楼的招牌菜就忙叫小二出去了。
吃饱喝足,裴蕤结了账后三人便往楼下走,途中旁边一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裴蕴察觉到里头较为年长的公子和小姐都看了他们好几眼。
待三人出万锦楼上了马车,裴萱才咬了咬唇说道,“阿姐,方才那几人是甄府的大公子和两位小姐……”裴蕴这才明白过来,柔声对裴萱说道,“萱儿,你己经不再是那个日夜在木屋中乞求生父垂怜的二丫了,你是通政使裴家的小姐,宁国公的侄女,你娘也入了容氏旁支的祠堂,你不必再担心碧姨去世之后魂无所依。”
裴萱点点头,“嗯,我明白的阿姐,他们如今于我不过是陌生人,我只是为阿娘感到不值。”
裴萱冷哼一声,道,“她视甄远道为毕生所爱,宁愿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也要跟着他,可谁知道甄远道不过是想从她身上得到摆夷余下族人的消息,以此谋得在官场的平步青云。”
“不过也好在……她到死都不知道这些……不然她该有多伤心。”
裴蕴叹了口气,轻轻抱住裴萱,“没事的,说出来也好,这么多年憋在心里也是苦了你了。”
一旁的裴蕤听得拳头邦紧,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甄府把那甄远道痛扁一顿。
裴萱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他才六岁,突然有一日阿娘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妹妹了,他那时候可高兴了,他终于有妹妹了!
可后来他发现他这个妹妹似乎不太爱说话,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他和阿爹阿娘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裴萱养得现在这般,阿爹还专门给她取了名字叫裴萱。
萱——忘忧草,他们都希望裴萱能一首快乐。
他们以为裴萱那时候年纪小,记不太清了,可裴萱一点都没忘。
她从来都记得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如何一日一日地在无止境的等待中枯萎的,就连去世前也只有她一个人陪在母亲身边,所以在甄远道得知她母亲去世的消息后提出以丫鬟的身份把她带进府时,她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悲凉。
娘亲啊,你爱着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好在有与娘亲交好的容夫人和舒贵妃相助,她当时并未答应甄远道,只说要先为母亲守孝几日,其实是跑去寻求舒贵妃的帮助。
后来容夫人寻了具去世的乞儿的尸体,装作是她因为母亲去世伤心过度不小心失足跌落山崖,然后又悄悄将她带回国公府,还让宁国公的弟弟认了她做女儿,就连她母亲的牌位也有了去处。
所以甄府那样的家她一点也不想回,她姓裴叫裴萱,才不是甄远道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