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冬了,夜幕降临,寒意却甚。
庭院中种了成排的白梅花,那白色的花瓣带着点点红蕊,被风吹落时,落了园庭里的小道。
姜卿纭失神的站在房间里,看着雕花窗外的景色,神色木然,脸上多了很多愁容,似乎已经很久没怎么笑过了。
窗外梅花落下的景象,她轻叹了几口气。
这半个月里,她总是这样发呆的望着外头。
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享受如此多的殊荣,已经是足够好命了。
下人看起来毕恭毕敬站在姜卿纭的身后,实际上一点儿上前的意思都没有。
虽说她瞧不起这个已经无父无母的女子,少爷也并没有让他们好好招待的意思,只是姜卿纭到底还是郡主。
她说话态度仿佛还有些许的傲慢,“奴婢给您端了一些吃食,您还是用一些吧,免得少爷回来怪罪奴婢。”
在这里这半个月,姜卿纭都不怎么吃饭了,传出去还以为是顾府的人苛待她了。
“嗯,放下吧。”
姜卿纭的凤眸斜视过身旁的火炉,拧眉,“屋里有些冷了,把碳添一些。”
姜卿纭并未回头,声音淡漠,甚至还多了几分沙哑和命令,之前她就算冷漠如常,身上看着也还是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在的。
婢女虽然心里诸多不愿,却还是往一旁已经烧尽的炉火中添炭,房间里重新燃起了丝丝暖意。
姜卿纭知道府里的人对她的态度都不是很好,不过她在意的可不是这些,如果这些人不是顾言庭府里的,她可不会这般无视了。
她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拢了拢衣衫,看着一边的婢女,问道,“言庭可有消息?”
她的未婚夫半月未归,整座顾府也好似冷静了许多,可是她竟然不知道顾言庭去了哪里,也不知为何出去半月未回。
明明前几天,他还答应要给她十里红妆。
“少爷的行踪奴婢不知。”
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说。
顾言庭临走前让他们不用特别照顾姜卿纭,也不必事事报备。
还未等姜卿纭再问,“嘭”的一声,房间的门猛然被人推开,冷风立马簌簌的灌了进来,稍有一些暖意的房间里,再次涌进了冰凉刺骨的寒意。
姜卿纭看到穿着一身云锦白袍的顾言庭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脸阴狠的眼神对视着她漂亮的凤眸,恨不得把她剜肉喝血!
姜卿纭见他回来的第一反应突然喜了一下,不过此时的顾言庭不似以前一样温柔如玉,雷厉风行的样子让她不禁身体打了个冷战。
她颤抖着嗓音问道,“言庭,你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顾言庭冷笑,随后甩手就对着姜卿纭打了过去,并且嘴里蹦出一个个冰冷的字眼,“姜卿纭,你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姜卿纭被顾言庭这莫名其妙的一巴掌抽的两眼冒金星,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怒不可遏的顾言庭,痛的吸了一口冷气。
明明以前,他答应过永远不会欺负她的……
“你,竟然打我?”
她捂着脸,毫不掩饰眼眸里的不敢相信,她眼眶中竟然泛起了点点晶莹的泪光。
那个在记忆中的脸,温润如玉的模样,开始有几分破碎。
“打你又怎么样?”顾言庭毫不觉得哪里不妥,甚至还认为下手轻了,他薄唇恶狠狠的低吼道,“都到现在了你还给我装什么?”
他眼中的阴戾看起来极其恐怖,饶是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根本不知道顾言庭在说什么。
只是姜卿纭还来不及细问,顾言庭已经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身上的狐裘披帛早已经落在了雪地上,冷的姜卿纭嘴唇发青。
而且顾言庭一路上都是扯着姜卿纭的,饶是她快步也跟不上,在顾言庭身后跌跌撞撞,男人却也完全置之不理。
胳膊,好疼。
身上,也好冷啊——
她感受着被捏痛的肩膀,本能的挣扎痛呼,“言庭,你弄疼我了!”
顾言庭嘲讽般的冷笑,“呵,只是这一点儿程度,你就这么疼了?”
可茗香,却受了那么重的伤,也疼得昏厥晕倒,到现在还未醒!
姜卿纭被顾言庭粗鲁拽着往前走,到了西厢院,他推开门,无情的把姜卿纭丢了进去。
姜卿纭一时不察,冷不伶仃的撞到了一边的座椅上。
右胳膊被撞的生疼,她疼的皱眉,用左臂撑着站起来,不解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言庭,这个房间一直冷清,为何带我来这里?”
西厢院都是供来客住的,虽然没有进门,她却也知道此地有些冷清,不过今日好像有些不同,房间的烛火竟然是亮着的。
顾言庭面带嫌弃和厌恶,嗓音冷寒,“我竟然从不知道,你一个堂堂的郡主,演技比青楼里的戏子都好上百倍!”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他心疼的不得了,凭什么姜卿纭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府里坐着?
姜卿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害怕中带着丝丝茫然,心痛得要命。
他竟然把自己比做青楼里的戏子!
这是在赤裸裸的侮辱她!
“我做错了什么?言庭为什么这么大火气?”
姜卿纭不明白,顾言庭为何今日回来这般生气。
而且刚刚撞到了胳膊,疼得很,应当是引发了旧伤,必须得看大夫才行。
顾言庭言辞有些激动和狠厉,看着姜卿纭的眼神中,是明目张胆的愤怒,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好似想到了什么,他虽心里愤慨,却还是忍着快要爆发出来的脾气。
他瞪着姜卿纭苍白的面孔,咬牙切齿的质问道,“半个月前,是你让陆茗香离开京城的,以至于她一出京城便出了事!我都已经答应下个月就和你成亲,你为什么还要对茗香动手?”
姜卿纭听后一惊,捂着嘴退后了两步,“什么?陆茗香出事了?”
她确实让陆茗香离开京城。
却也仅此而已。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