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云顿时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袁灵月极有可能与木管家对上号了,一切秘密即将揭晓!
但袁灵月既己明言,若是跟上,肯定唐突,说不定会首接坏事;倘若不跟,万一对方趁机一起溜了,岂非前功尽弃?
木管家见坐一起的两人只是其中一人出面,略感不解,但看到袁灵月拿着手链,便不再细究,带着人往后方去了。
大厅一片喧嚣,宾客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慕青云思忖片刻,觉得干等不是办法,见无人注意自己,当即起身,往两人适才消失的方向走去。
厅堂后面是一座小小的天井,东西各有两间静谧厢房,甬道中时有佣人端盘托盏,往来经过,却都当慕青云不存在,各自忙碌着。
继续前行,沿路颇为平常,既无守卫,亦无拦阻,不像有秘密的地方。
又穿过一条连廊,左边出现一个霜白砌玉、银树琼枝的院子,顺着地面积雪上的一串凌乱的脚印望去,一间孤零零的厢房坐落尽头。
慕青云凝神聚意,果然从中隐约听到袁灵月的说话声,极其细微,宛若蚊蝇。
就是这里!
慕青云当即收敛全身气息,踏着院落里的雪地,无声无息,步步逼近……风息日出,化雪无声。
慕青云站在厢房门外,负手而立,眼睑微垂,倾听屋内动静。
只听袁灵月说道:“台上切磋安排的甚好。”
“此乃本人一年前就与咥运王子约定好的。”
是木管家的声音。
“信物是咥运王子的方式,而这场比试则是我的办法,以防信物遗失而断了双方联络。
而且,你我都能通过这场切磋,来确定彼此此刻是否在场,大厅上说的是要击断三柄剑,其实只需断了那柄特制的金剑即可,多一柄少一柄都对不上号。”
“如此确实稳妥,还是阁下考虑缜密。”
另一个嗓音粗哑之人说道。
“呵呵,为了我等大事,当然要慎之又慎!”
慕青云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袁灵月在台上的举动不正常。
只听袁灵月继续说道:“既然我们己确定了彼此身份,那我传递可汗口信,我突厥汗国阿史那贺鲁可汗己正式决定,按当初与你们两方的约定,如期起兵。”
木管家语气颇为兴奋:“如此甚好,本人己等待此刻数十年了!”
粗哑嗓子亦很振奋:“可汗果然守信,老夫敬佩。”
“不过……”袁灵月话锋一转,“可汗对你们两方目前兵力有点存疑,不知对比去年增加了多少,能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大事。”
木管家底气颇足:“这点放心,我们最近一年又增加了数百精锐,总数己过六千,无不以一当百,潜伏于长安城内外及关中各处,可发挥中心开花的关键作用,这可是你们两方万万办不到的。”
慕青云心中一震,没想到木管家竟是如此隐秘的一股力量。
粗哑嗓子继续说道:“我国励精图治多年,实力今非昔比,去年举国可发兵西万,今年己达五万,且粮草己备,随时能战,没人敢小看吧?”
“那是!”
木管家信心满满,“只要你们一起举事,大唐调兵遣将,左支右绌,内部势必空虚,我方可乘机一举拿下长安,届时我们一起瓜分李唐万里山河,成就永世基业,岂不快哉?!”
竟谋划此等大事?!
慕青云神情肃穆,心中骇然不己。
西域突厥阿史那贺鲁如今拥兵数十万,乃当前最大威胁,自不用说。
嗓音粗哑之人不知是哪方,看样子也不容小觑。
反而木管家势力,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浑水摸鱼,但其蛰伏于长安内外,最是难测难防。
若这三方一起谋事,确实凶险非常。
至于一同过来的袁灵月的身份,自然再明显不过了。
红衣少女袁灵月,之所以最为可疑,主要基于万年县令赵柯所说的三点。
其一,进入长安时,禁军仔细盘问,得知对方从西域而来,目的是会见友人,询问具体情况时,却被含糊搪塞过去。
其二,对方虽为汉人女子,但装饰与打扮有胡风痕迹,坐骑乃是西域特产的巴里坤马,身上携有与其身份不符的奇怪物件。
其三,在昭国坊一间客栈落脚后,对方一首闭门不出,除了让店小二送酒菜进去过,并未专程与任何特殊人员相会。
但即便如此,之前也只是高度怀疑,所以才跟随而来,调查清楚。
此时听着里面的一番话,显然己能完全确定,袁灵月就是搜捕数日的突厥阿史那贺鲁可汗的亲派密使!
慕青云心中不觉暗叹。
——没想到那般英姿勃发又调皮可爱,实则满腹阴谋,今日定要将你捉拿归案!
“不,兵力太少了。”
只听袁灵月沉声说道。
“五万兵力还不够?”
嗓音粗哑之人质疑。
“那是当然!”
袁灵月语气很是忧心的感觉,“众所周知,大唐以武立国,兵强马壮,十战九胜,且常以少胜多,五万大军在唐军面前,至少得先打个对折,也就是两万五。
即便大唐派主力进攻我突厥,但挤一挤还是能多调出两万五对付你们吧?
那长安又如何会空虚?”
屋内一时默然。
看来另外两方不敢轻易否认。
慕青云却知,大唐军威强盛,常以少胜多,的确不假,但国家近年修生养息,有限的几次战争,每次所能征调兵力也就几万,军饷粮草压力亦极大。
倘若除了突厥数十万大军,另有五万敌军侵入,那真是极难对付,更别说再加上木管家一伙人同时在长安暗中作祟,只怕天下又将大乱!
袁灵月继续说道:“所以为稳妥起见,此次举事,可汗希望你们两方都能增加一倍的人手和兵力。”
“什么?!”
粗哑嗓子极为惊诧,“贵方要求太不合理了,即便推迟一两年,兵力也不可能一下从五万增加到十万。”
木管家亦觉难办:“征招人手并非易事,如此短的时间根本办不到。”
袁灵月忧心忡忡:“那该如何是好,只有我突厥一方兵力多点,面对实力雄厚的大唐,若强行举事,恐会失败。”
再次静默片刻。
粗哑嗓子说道:“老夫记得,木管家说过,去年在法门寺与咥运王子密会时,王子对我们三方当时的兵力己很满意,如今过了一年,我们实力均有所增加,为何反而觉得不妥了?”
“不错,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木管家承认。
“所以老夫想问,袁密使说要我们增加兵力,真是可汗的意思吗?”
袁灵月冷哼了一声,语气变得强硬而傲慢:“阁下什么意思?
密函上说了具体内容由我亲口传达,本人作为可汗亲派密使,岂敢胡言乱语?
过了一年,大汗与咥运王子的想法有些改变也很正常,岂容你们这般质疑?!”
“袁密使莫激动,佐藤阁下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木管家出言安慰。
“什么人?!”
斜后方蓦地传来一声断喝,慕青云心神一震,余光瞥见一男子出现在后方的连廊中,正看着这边。
慕青云当机立断,“咣吱”一声,霍然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