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差首领姓洪名庆,三十岁出头。
虎背熊腰,身高九尺。
他往苏婳等六人跟前一站,宛若一座大山突然挡在六人面前。
洪庆接过苏婳手中的房契,低头看见房契地址当真是京城三进宅子,眯起双眼。
“居然还有这么大一条漏网之鱼,藏东西的手段倒是厉害!”
苏婳可不认为洪庆在夸她。
她无惧洪庆的吓人身板,又道:“这座宅子够买我们六人平安了吗?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求流放一路人身绝对安全。”
洪庆闻言视线扫向苏婳身后的五人。
见苏似锦月貌花容,沈娇娇风韵犹存美艳动人,丫鬟夏竹五官清秀。
苏似繁文弱不会武,苏玉还是几岁小豆丁。
苏婳还未长开,但是从五官不难看出长大后绝对是倾世美人。
顿时就弄明白苏婳为何一出手就直接拿房契来贿赂他。
男的手无缚鸡之力, 他一只手都能捏死。
女的长相太过招祸,苏婳若是不拿出足够的诚意,六人还真的无法活着走到南境。
准确说,不止六人。五百多流犯,最后能有一百人走到流放地都不错了。
“我可以管住底下兄弟,但你想买绝对人身安全这可不够!流放路上病死或遇到毒虫猛兽概不负责!”
一座三进宅子对洪庆真的足够诱惑。
要知道,朝廷在京官员,有些还住不起三进宅子。
而他们这些最低等的解差,一年入账几十两银更是用命来换。
但他很聪明没有把话说死,是想试探苏婳身上还有没有其他财物。
若是还有,那他就不必与苏婳谈这笔买卖,直接动手抢夺便是。
不过就是一群流犯,他弄死便弄死了,这种事他近十年来没少干。
“如果我把藏在京城另一座宅子里的一千两黄金,作为押镖报酬!够买绝对人身安全了吗?”
苏婳也不蠢,哪会不知洪庆想挖坑她跳,甚至没有诚信可言?
洪庆想挖坑她跳?那她也画大饼,就看最后谁算计谁!
“一千两黄金,你说真的?”洪庆果然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可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好骗,阴冷的视线盯向苏婳身后的五人,想从五人脸上找到撒谎的蛛丝马迹来。
幸好苏似繁本就聪明,想法与苏婳一致,所以不吱声。
其余四人也因为苏婳一早说过有红衣女鬼的事,哪怕此刻四人心里其实害怕得要命,却难得全都机警紧闭嘴巴。
苏婳见洪庆神情动摇,趁热打铁道:“我娘是谁你应该清楚,京城富商之女,哪怕苏家被抄家,我娘也是狡兔三窟。”
“她早年藏在其他抄不到的地方的钱财更是不少!”
“你若答应护得我们周全,我就把埋藏黄金的地方告诉你!”
“我现在付的一座三进宅子,就当是定金,合作的诚意。”
“当然,如果你发现抵达蛮荒南境我欺骗你,届时你再杀我们泄愤不迟。”
“白捡的买卖,你愿不愿意?”
洪庆当然愿意了,一如苏婳说的,天上掉陷饼的买卖。
他们原本就是奉旨押解流犯到南境,只不过现在是押解变成押镖。
只要不动六人保证六人不死,就能平白获得一千三百两黄金!为何不做?
洪庆心里衡量过后,将房契收入衣襟,警告道:“你最好不是撒谎,否则到了南境让我发现你骗我,我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言罢,不耐烦地挥手:“带你的人闪到一边去!”
苏婳闻言面上一喜,这意思买卖谈拢了?
苏婳当即就带着身后的五人,躲瘟病一般远远地躲开苏家。
是的,躲开!
苏家其他人的死活与她无关。
当六人退到五百流犯这边,沈娇娇看见苏家其他人全在挨打,这才记起来人数似乎不对。
惊悚问道:“婳姐儿,你忘记救你爹了啊!”
苏似繁也回过神来:“五妹,你忘记救爹了!”
苏婳面沉如水,淡然道:“娘,二哥,我们不能救爹。”
“姐姐说,救了爹,是不是又要救他老娘?”
“救完他老娘,他老娘拿他道德绑架,是不是又要救整个苏家?最后没完没了?”
“这次是因为他的正室作死才连累全家,就该让他们吃一顿打,长长记性!”
顿了顿,又缓和语气安抚道:“娘放心,爹会没事的,顶多挨几鞭子,遭受一点皮肉之苦。”
苏婳已经有预感,正室一家以后还会不断的作妖。
别说苏家其他人与她无关,为防被祸及牵连,她还要远离作精,珍爱生命。
然而苏婳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处事的一幕,尽收身后几人眼底。
怀胎九月面色惨白如纸的安国公夫人容氏,看着苏婳,喃喃自语:“没想到苏家最小庶女竟是最为聪慧清醒的一个。”
齐临听到容氏对苏婳的夸赞,不屑一顾:“能救自己爹却不救,如此年龄心思却如此冷血狠毒!简直不配为人子女!”
他是子欲养而亲不在。
他觉得苏婳颠倒了他的三观,沾污他的眼,冷嗤又道:“以为一座宅子就可以保全自己命了?无知愚笨才对!”
“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倒觉得她处理的方法很对,也确实聪明!”
同样看着这一幕,且耳尖听到苏婳与洪庆每一句对话的秦宿,虽年仅十五岁,一双盛满星辰的黑眸,此时却闪耀超于同龄人的锐利光芒。
“她给出的报酬可不止一座宅子,还有一千两黄金。”
这个一千两黄金很有可能是诱饵,但愿者上钩,反而更显出垂钓者的本事。
齐临无法忍受秦宿竟夸赞一个三观尽毁的冷血动物,凶光毕现的黑眸圆瞪:“她对哪了?对自己爹见死不救也叫对了?”
秦宿转眸瞥了齐临一眼,淡然道:“不只你失去爹,我也失去了,但你不能因此以为全天下的爹都一样,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
两国公都只娶一个妻子,没有小妾争宠,齐临自是无法理解苏家什么情况。
既不知人家事,有何资格对人品头论足?
秦宿见齐临还要争辩,扎心问道:“出事后,你可从家中带出来一个铜板?她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却带出来一座宅子,凭借这两点,我娘说她聪慧一点不为过。”